因为职业是编剧的原因, 很多时候郁酒都会逼着自己和别人‘感同身受’——
例如他会在和平年代幻想着抗日时期烈士们的艰难勇敢。
例如他会在繁华都市幻想着非洲贫民窟儿童的吃不饱穿不暖。
......
但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幻想终究是幻想。
就像此时此刻,听着汪星泉近乎于自我解剖一样的自述, 郁酒感觉自己整个脑皮甚至连着大脑皮层都是发麻的。
他完全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捱过来的。
突遭惊变, 父亲横死, 欠债累累,每天都是催债公司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门辱骂, 还要带着一个自闭症弟弟和疯子妈。
尤其疯子妈还有虐待和自残的倾向。
郁酒终于明白了,汪星泉的梦魇,还有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原来这些都是来自于他最亲近的人给的伤痕。
他该有多疼, 他为什么从来不说自己的疼呢?
“不怪你, 她不会怪你。”郁酒不禁半跪在汪星泉面前,仰头看着他低垂的眸子,在后者难得迷茫的视线中,他紧紧抓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安抚性的按压:“汪星泉, 我知道你很爱你母亲。”
......
“你不舍得放弃她,却也没办法治好她, 这么多年,你心里都放不下这件事儿。”
“可你不该把她的死归咎到你自己的身上, 一直扛着这个担子。”郁酒定定的看着他,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当时的情况几乎是你妈妈和濯濯,你必须选一个——你想要濯濯被你们的妈妈亲手害死么?”
他词锋凌厉的问着,清晰的感觉到握在掌心里的手指一僵。
“你不想,你妈妈也不想,要不是有病, 谁想伤害自己的儿子呢?”郁酒使劲儿捏了捏汪星泉的手,声音陡然变的严厉:“如果你不走,真的让你妈把濯濯害死了,等她老人家到了天上神智清楚了,都得被你气的活过来!”
汪星泉一瞬间被他说的哭笑不得,看着郁酒板着一张乖脸装凶的模样,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人类的悲喜永不相同,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感觉——但汪星泉,事实的确如此。”郁酒见到汪星泉的表情微微松动,轻轻的舒了口气:“你妈和你弟,你没法两全的兼顾,你也是人,记住当时才是一个上高中的男孩!”
“你对你的要求不能像是对美国队长一样,以为自己能拯救全人类。”
“我自问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遇事六神无主,你还想多牛逼啊?”
“你就软弱一下又怎么了?害怕又怎么了?你不能原谅自己一次么?”
郁酒说着说着,几乎都有点生气了——为汪星泉的辛苦和付出,更为他居然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在自责的死脑筋!
汪星泉看着他快要‘气哭了’的样子,忍不住动容:“我......”
“闭嘴,什么都别说,不想听你说!”郁酒凶巴巴的打断他,抹了一把红了的眼眶把人拉了起来:“吃饭去,饿死了。”
什么都不想听了,刚刚听到的那些他一个‘听客’都有些消化不了,更何况揭开自己血淋淋的创伤扒开说的人呢?
郁酒不舍得汪星泉再说什么,在回忆什么了。
他只想让他......吃个好饭。
只是大年初一开门的餐馆没几家,他们找不到什么好去处,还是只能奔向医院食堂。
而且考虑到汪熠濯睡着的时间有限,吃饭也不能吃太久。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在吃饭之前,郁酒就打断了汪星泉想要开口的跃跃欲试,略显生硬的说:“食不言寝不语。”
——汪星泉只得把话收了回去。
一顿饭吃的沉默。
郁酒坐在对面,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