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金色半透明花瓣,小巧优雅,看起来一碰就会碎。是太阳花,马齿苋科植物,被开普勒异化后初级变种生物,没有感染性和自主行动能力,但是它进化出一种……”
洛轻云顿住了,刚才耿劲柔说过谈墨是“一级伤患”。
耿劲柔微微抬了抬下巴:“洛队,怎么不说了?”
“但是它进化出一种神经毒素,虽然不致命,却能让中毒人生不如死,疼痛感达到产-妇分-娩级别。这种毒素会迅速和神经肌肉结合,无法治疗,只能使用专门镇痛剂。”
当年云霞县有一片山沟,山沟里开满了爱德拉之花。如果谈墨要以最节省时间方式到达指定位置,必须穿越那片花海。但是以谈墨当时携带滑索工具,是可以做到。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洛轻云问。
“爱德拉之花花粉太细了,嵌进了滑索伸缩器之间,导致绳索回溯延迟。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已经掉下去了,但是谈墨反应很快,他立刻射出了第二道滑索,人没有完全掉下去但是他左腿蹭进了花海。他爬上去之后,向你发出请示表示自己可能无法按时抵达目标地点。”
因为那种剧痛让他做不到三分钟内负重跑完剩下八百米。
“但是你对他命令是——人可以不到,子弹必须到。所以他尽全力跑了三百米,爬上了一棵树,完成了你指令,让子弹到了。”耿劲柔看着洛轻云表情,很可惜,没有任何变化。
耿劲柔几乎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越界”了,怎么一点人类该有情绪都看不到呢?
连一丁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洛轻云说:“那次任务结束,他在我面前集合,向我敬礼时候完全没有异样。”
他不记得那时候谈墨脸,因为他脸上都是油彩,只记得他挺拔背脊就像一柄开封了利刃,但是弓满弦易断,剑锐锋易折。
洛轻云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差一点没完成任务,却绷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这就是高炙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忍着,为什么不说出来?毕竟外勤一线都流传着一句话——死亡无法征服人类意志,但是爱德拉之花可以摧毁一切。”
洛轻云闭上了眼睛,在模糊记忆里用力地勾勒着五年前谈墨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表露出一丝疼痛?如果真曾经崇拜和憧憬,为什么不要他一丁点惋惜?
洛轻云回忆着谈墨说过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还有他对王小二那句“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无论你要因为什么而牺牲或者奉献,一定是因为你热爱着它,而不是因为另一个人”。
长久地沉默,洛轻云试着从一个普通人角度去理解这句话,可是他发现自己永远得不到答案。
他只能把自己变成谈墨,一个在瞄准镜里专注地看着目标谈墨,一个哪怕开普勒生物压境好无生还可能也会开好每一枪谈墨。
“别人也许会说,但谈墨不会。”
耿劲柔不明白了,“为什么?”
“他要我公正地、不受任何外来因素影响地去评价他,他要我做决定遵循灰塔所有制度、契合所有评价标准,而不是同情与怜惜。他要我尊重他意志和灵魂。这样……我才能永远是他完美憧憬。”
洛轻云似乎能明白谈墨当时坚持到底意念到底是什么——谈墨渴望就是洛轻云B,他根本不在乎回到灰塔重新受训,因为他那么骄傲,他绝对自信一年之后自己还是能够背脊挺拔地站到他面前,闪闪发亮。
可到底又是什么让他对他彻底失望呢?
“后来呢?”洛轻云问。
耿劲柔咳嗽了一下,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他被送进了医院,他有两个选择,要么终身使用爱德拉镇痛剂,但是这种镇痛剂也有耐药性,三到五年之后会逐渐不起作用。要么放弃那条左腿使用义肢。以当时义肢技术,他可能要花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