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案每说一个字, 萧渡的震颤就多一分。
何必呢。他找了这么多年,找到之后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弟弟,在得知他们的关系后, 只有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何必呢。
他以为萧玉案会震惊,会大吼大叫, 会对他出手,也许还会委屈得红了眼眶。结果什么都没有。他们是兄弟这件事,在萧玉案心里,甚至比不上慕鹰扬的一只手。
近来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在萧玉案面前的情绪, 只要萧玉案继续乖巧温顺下去, 他甚至可以用这种平和的假象蒙蔽自己。可是现在萧玉案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再一次轻而易举地让他心神大乱, 情绪翻涌。
悔恨,难堪,失望, 烦躁,嫉妒, 不安同时涌上萧渡心头,左肩背上的伤隐隐泛痛,捏在掌心的杯子上出现数道裂痕。萧渡强压下怒火, 尽量平静地对萧玉案说:“何必,你问我何必?阿玉, 你我的父母家人全死了, 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唯一在意的人。”
萧玉案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他眼睛都有些酸了。“你当然在意我,我可是你弟弟啊。如果我不是你弟弟呢,你还会在意吗?”
萧渡定定地看着他,“会。”
“你不会。”萧玉案道, “你会在我身上下蛊,会把我丢给其他人,会想尽办法利用我。”
萧渡百口莫辩。萧玉案说的每件事,都是他亲手做的。他要怎么告诉他的阿玉,其实早在那个时候,他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偏偏不想承认,不敢承认,才落得如此下场。
萧渡闭了闭眼,道:“阿玉,那半年我对你的宠爱,未必不是真心。”
萧玉案笑笑,“这我相信。即便是一条狗,主人给它喂食的时候,大概也是真心希望它开心。你发现萧容不是你弟弟后,把他丢进水牢,让他受尽折磨,相比之下,对我还是好很多的。我在这向尊主道声谢了。”
萧渡隐忍道:“你非要这么说我,非要这么说你自己吗?我若只在意弟弟,为何要寻你两年,又为何要在九音螺上……”
“我不知道,”萧玉案木然地打断他,“我也不想知道。你可以告知我我的身世,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
萧渡沉默片刻,轻声道:“是么。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萧玉案脸色一僵。
“还有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萧家是怎么亡的,我们又是怎么分开的——你都不想知道吗?”
萧玉案骗不过自己,他想。他是被李闲庭抚养长大的,在他幼时的记忆中,只有李闲庭和慕鹰扬两个人。在那之前的事情他几乎都不记得了,他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模样,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却一直模模糊糊地记得,他有一个哥哥。
他记得哥哥很高,他必须努力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记得哥哥爱穿红色的衣裳,他在哥哥身后追着跑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晃动的衣摆。
萧玉案抬手挡了挡眼睛,低声道:“你为什么会认错?”
萧渡沉声道:“有人在布局。从萧容开始,到你父亲的坟冢,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
“可是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那么重要的弟弟,你为什么会认错?!你眼瞎一次还不够,还要眼瞎第二次?如、如果你没有认错,那我……那我就真的有哥哥了啊……”
萧玉案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微微发颤。萧渡许久未见他情绪失控。他一直想撕破萧玉案维持在表面上的镇定,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如今他得偿所愿,把萧玉案逼得心绪暴露,痛的却是他自己。
萧玉案的冷漠,讽刺,挖苦,甚至和别人亲热给他带来的痛,加在一起都不及此刻。阿玉在怨他,在怪他,他……他让阿玉伤心了。
萧渡心如刀绞,痛得不知所措。他握住萧玉案的手,丢掉了所有的自尊和傲慢,语速急切得不像他:“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