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深了。
可宋诗却没有一丝入睡的迹象, 她披着一件外衣靠在床头, 想到先前父亲说得那些话。
-“云清,你既然救了永安王,怎么不说?”
-“为父知道你喜欢永安王, 左右你母亲挑得那些人家,你也看不上, 倒不如让永安王纳了你。”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永安王人中龙凤,又是陛下的堂兄,你便是只能去给永安王做个侍妾, 那也是我们宋家百年修来的福气了, 好好好,为父真是没白养你, 你当真太给为父争气了。”
......
宋诗闭着眼睛, 只要想起这些话,她的心绪便静不下来, 修长又纤弱的手抓着床上雕着的四君子, 鸦羽般的睫毛不住颤动着, 就连身子也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吱——”门开了。
丫鬟翠绿走了进来, 她捧着一碗汤, 看到宋诗坐在床头的样子,忍不住就红了眼圈, 外头有人落了匙, 她吸了吸鼻子, 抹干净眼泪,等到情绪逐渐平复了才走上前。
轻声哄道:“小姐,您还病着,又没用晚膳,还是喝完汤吧。”
宋诗睁开眼,看着那碗汤,凝视良久才开口,“血燕。”
“是,是顶级的血燕,老爷特地吩咐给您滋补身子的。”翠绿只当她是想开了,忙把血燕放在茶几上,一边继续说道:“就连夫人和二小姐都吃不到,老爷还说了,以后您的一日三餐都按照每日十两银子的份例做。”
“还说要给您多添几个丫鬟和婆子。”
说了半天。
眼见宋诗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声音不自觉又轻了一些,就连神色也变得犹豫了许多,她张口,试探性得问道:“小姐,您......是不肯给永安王做侍妾吗?”
今天傍晚小姐和老爷顶撞了起来。
她说不嫁。
老爷气得不行,差点就要动用家法了,最后虽然没有动,但他们这个院子却是被人看了起来。
“其实......”她犹豫道:“便是不能给永安王做正妻,能入王府也是不错的,永安王性子好,为人又温和,您当初救过他,为着这份恩义,他也会好好对您的。”
“总好过正院那位给您挑得那些。”
宋诗摇头,声音很淡,“我不是因为侍妾才不肯嫁。”
“啊?”
翠绿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那您是......”
宋诗却没有开口了,她披着外衣站起身,打开窗子,元月里的晚风迎面而来,打在人身上,都会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翠绿忙要阻拦,可她却只是摇摇头,按住翠绿的胳膊,轻声说道:“就开着吧。”
“小姐!”翠绿不肯,风那么大,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冻可别冻坏了。
“翠绿......”
宋诗仰头看着外头的月色,轻轻喊了她的名字,“今天父亲提起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一丝松动的,我想啊,只要能进王府,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即便做妾也是好的。”
“他那样好的人,我只要能日日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多余的念头。”
翠绿疑惑道:“那您为何不愿?”
“为何啊?”
宋诗似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折了一枝临窗的梅花,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她的指尖,有细小的血珠冒出来,她蜷起指尖,没让翠绿发现。
“你知道父亲的性子,他一生碌碌无为,却总是盼望自己能位极人臣。”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他被父亲掣肘。”
“自然,还有一个原因......”她低头捧着梅花,轻声叹道,“他喜欢崔小姐,我虽不喜欢,可他若喜欢,我便不愿去掺和。”
“可是......”
翠绿抿着唇,“老爷都已经下决定了,保不准再过几日,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