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心在医院待了三天,花费两万多。医保报销了很大一部分, 花费五千出头, 比他想象的少。
“你恢复情况很好。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医生嘱咐道:“有不舒服及时就医,记得复诊。”
“好的好的, 我们记住了。”程福林问:“医生, 饮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医生回答很仔细。知道他们是一群离开父母闯荡世界的孩子,也就耐心了许多。
高君心其实早就想走了,但其他孩子听得很认真。
小孩子们懂事儿,一起看护他。这确实很贴心,却也有点头疼。
凡是不利于养病的事情都不让他干, 孩子们彻彻底底将医生的嘱咐执行到底。他稍微想自己动弹动弹,都会被按回到床上强行休息。
好在现在出院了,解放了。
*
天喜班的孩子跟医生聊完,出院证明拿到手, 高君心在师弟妹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
天还未入夏, 可南江的天气已经很热。正午的太阳格外毒辣, 程福林和几个男生做主,将高君心这个三元和班里四个女孩塞进了出租车,他们则坚持坐公交。
半小时后,大家重聚南江码头。
戏园子的门都没有关上,映入眼帘是满地狼藉。
破碎的座椅板凳、被烧毁的行头,地上茶壶茶碗的碎片,斑斑点点的血迹, 还有被砸坏的天喜班的招牌、写节目的水牌……
看到此情此景,被遗忘的回忆忽然变得清晰。
孩子们满脸的笑容逐渐淡去,非常想哭。
打人闹事的被抓了,幕后主使也被绳之以法。可他们的家,他们的戏园子已经被毁了。
高君心吩咐班里年纪最长的女生兰草将年纪小的孩子都带上楼,又与程福林给现场拍照留证并统计顺势。
“戏园子先保持现状。”高君心吩咐道。
一个世界一个法律,这种情况民事索赔该如何操作得去咨询律师。
对方造成的破坏,还是先留着。
“我们不唱了吗?”程福林愁容满面。
是暂时不唱,还是以后都不唱了?他怕戏班子解散了。
“暂时唱不了。”高君心没跟师弟隐瞒:“咱们的钱还剩两万快,打官司这几个月勉强能撑下去。再说,我年纪够了,可以出去挣钱。这段时间没法唱。但等赔偿到位,就能重新开张。到时候,我们重新找块场地,定新的戏服,从头开始!”
“我也可以去打工!”程福林道。他16岁了,可以打工。
“你得留下。大的都走了,留这么几个小的不安全,兰草也看不过来,我也不放心。”高君心温和地劝:“再说,小几个基本功还不扎实,你也帮着多看看。”
程福林虽然冲动,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听劝。
高君心说得有理,为了天喜班他必须留下。可这样全部的经济重担就得师兄一个人扛。
其实凭高君心的能耐,随便去哪个剧团都能好好生存,他若是不唱川剧去唱歌那更是前途无量。可他留下来,带着他们这群没有家没有前途的人苦苦坚持……
“师兄,你辛苦了。”程福林暗暗抹了一把眼泪。
高君心揉揉师弟的板寸头,将他赶上去楼去。
两万块生活费不能动,打官司必须请律师,这钱得他自己挣。
赚快钱的方式他有的,只是以前都不怎么愿意干。现在不得不干。
高君心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叫孟川的人的电话。
电话铃响过一声就接通了。
“小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孟川粗狂的嗓音透着欢喜。高君心的声音令他心情愉悦。
孟川的年纪比周元富还大三岁,他曾经是高青秀的最佳搭档。周元富接手天喜班,孟川就离开了。两人天生不对盘。
人虽然离开,但孟川一直跟天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