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
李踪已经罢朝数日, 这几日里,谁也不见。
文武百官急的团团转,胆子小的已经收拾了细软, 将家眷老小暗中送出了?京避难、若不是头顶上还有乌纱帽, 恨不得自己也一起跑了。
永安王要起兵之事, 如今?京城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篇檄文言辞犀利, 姿态决然, 显然已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差起兵打回来了。
如今京畿三州都落入了永安王手中, 一旦起兵, 拿下?京只是时间问题。
京中权贵官员担忧着前程, 坊间百姓却是欢呼着,巴不得永安王早日打回?京, 改朝换代。
反观矛头直指的皇帝,却是一连数日没有动静。
求见的文武百官一茬接着一茬, 他却全部拒了,整日待在宫中, 仿佛对外头的一切一无所觉。
如此僵持数日, 冀州已经在点兵备战, 而这个时候,皇帝才命令常侍崔僖持了一封圣旨当朝宣读,那圣旨乃是一道征兵的旨意, 命兵部下发征兵令, 征集人手抵抗永安王接下来的攻势。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一众朝臣都暗中猜测皇帝莫不是已经疯了。
过了这么些时日才想起来征兵?
?别说能不能征集到足够的兵力了,以皇帝以及先帝如今的名声, 在这灾年再强行征兵,恐怕只会引起阵前哗变。
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此事传到民间,李踪的“昏君”之名又?一层楼。
无数文人撰文讽刺,无数百姓唾骂。
圣旨传下去,却根本无人执行。兵部尚书戚邵直接摘了官帽扔到地上,怒声道:“这兵部尚书的位置谁爱坐谁坐,老子不干了。”
他想这么干很久了。
武将崇尚的是实力,六部当中当属兵部最亲近永安王,与北疆打交道也最多。自从戚邵知晓了皇帝对永安王的所作所为之后,这口气就一直憋到现在。
为人臣者,可为君分忧,可为民肝脑涂地。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君主贤明,值得他效忠。
如今的皇帝显然不是。
有了戚邵开头,罢官不?朝的臣子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等永安王出兵,等着那最后一刀落下。
*
“今日又辞了几个?”李踪披发赤足站在窗边。
“五个。”崔僖躬身回道。
“都准了。”
“冀州那边呢?”
“永安王亲自领兵杀回?京,一路上无数百姓声援,送粮参军的都有。”
“不愧是北昭的战??。”李踪轻声叹息,眼神却很深。
“??策军亦有十万,可要臣召入宫中护卫?”
“能挡几日?”李踪问。
崔僖沉默片刻,道:“若永安王不强攻,至多半月。”
他没说的是,若是强攻,恐怕最多只能抵挡三五日。
但李踪显然早已料到,摆了摆手,声音轻飘飘的:“不必费那力气,?帝造的孽够多了,朕就少造点罢。”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崔僖退下。
没了话语声,偌大的太乾宫静悄悄的,就只剩下三两内侍。李踪从前很喜欢热闹,他害怕一个人独处的孤独感,无论去哪儿都喜欢带着大队的侍从。但如今也是他亲自将那些内侍遣散,只留下零星几人伺候。
于是也就没人瞧见他的狼狈。
他赤足走向殿外,衣摆拂过地面,轻悄悄没有声响,像一只奔赴死亡的幽灵。
赤足走到廊下,寒风将衣摆吹得鼓胀,他似感觉不到冷意,只仰头看着头顶一方天空,轻声说:“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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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王带兵抵达?京那一日,已是三月中。
持续了数月的寒冬终于现了颓势,风雪停歇,冰消雪融。没化尽的雪堆里,有嫩绿的新芽颤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