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看着贾母, 起身拱手行礼,诚恳致谢:“老太君,这些年劳烦您照顾玉儿。如今小婿已回京, 不再方便叨扰贵府。今日便带着玉儿告辞了。”
贾母笑容瞬间一僵, 但很快恢复如常,看着林如海推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玉儿打小就来了我这,是我看着长大的, 如今我年龄也大了, 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玉儿在我身旁伴着, 我就当敏儿还在似的, 对她万分疼爱自是不用说。你如今竟然要把她带走, 这岂不是剜我的心啊。”
说完就捶着胸口,似乎是想到了早逝的贾敏,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贾母到底疼了林黛玉多年。就算荣国府中人私下再怎么说她是打秋风的孤女,但贾母对她的疼爱那是没话说的。看着外祖母这般伤心, 黛玉不免心中不忍, 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站起来去安慰老祖宗。
可是身形才一动,就想到了病中缓缓前来探望时对她的千叮万嘱:“表姐,舅舅进京城时若是想要带走你, 史老太君定会不答应, 到时候无论老太君怎么说,你可千万不要心软。”
紧了紧腮帮, 念及父亲为了她辛苦筹谋, 又想到日后可以和父亲一同共聚天伦的时光, 林黛玉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林如海面对贾母的哭诉不为所动,反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荷包,双手举起:“老太君,玉儿家信时提及,她在府中居住多年,这么些年吃穿用度,承蒙老太君照顾,一直都是最好的,和府中的姑娘们都是不相上下。小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只能奉上区区万两银票,聊表谢意。”
贾母听了横眉倒竖,眼泪都来不及流了,指着林如海厉声喝斥:“你这是做什么?玉儿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若是收了你的银子,那我们荣国府又成了什么人家。你这是要生生断了我们贾家和林家的情分吗?”
林如海早就知道贾母会这么说,不紧不慢地回道:“老太君此言差矣。玉儿是我们林家的姑娘,住在外祖家本就已经很是不合礼制。如今小婿已回京,断没有让玉儿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说完,就上前几步,将荷包放在了贾母身边的紫檀木桌上,完了还笑着道:“岳母这儿的丫鬟好不伶俐,竟然都不知道上前接过,岳母可要好生调.教一番才是。”
鸳鸯瞬间尴尬不已,看着贾母,又瞅瞅那个精致硕大的荷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贾母犹不死心,继续和林如海斡旋:“林海啊,你是为玉儿好,我就不是吗?敏儿已经过世,林府又没个教养的长辈,这对玉儿的名声……”
话未说完,意思却透露的清清楚楚。
五不娶中,“丧妇长女不娶,无教诫也”可不是句空话,否则林如海也不会忍心让黛玉千里迢迢从扬州奔赴京城,就是因着国公夫人的亲身教养。
贾母也正是因为如此,笃定林如海不会接走黛玉,除非林如海想要续弦。
可谁知林如海面容一肃,退后几步,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天恩,知敏儿逝世,家中无妇人长辈,特意为玉儿赐下了一位教养嬷嬷。老太君的心意,小婿心领。但有圣人恩典,老太君也大可放心了。”
同时,站在林黛玉身后的嬷嬷走上前,朝着贾母福了福身,自谦道:“老奴崔氏,见过老太君。”
贾母没想到林如海把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窝火的同时本想发作一二,谁知看着嬷嬷有些面熟,想了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崔嬷嬷莫不是淑阳长公主殿下的乳母?”
崔嬷嬷笑着点头:“老太君好记性。想当年老奴陪在淑阳长公主身边时,还见过老太君几面。老太君精神健旺,一如从前。”
王氏眉心一跳:淑阳长公主,林如海当真是好能耐。
崔嬷嬷又微微躬身,朝着贾母恭敬道:“老太君担忧外孙女,实乃人之常情。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