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点点头,在偏座坐下,先把那二人打量了一番。
告状者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女子有了些年纪,满面泪痕,仍能看得出容貌娇美。
男子长得一般,五官端正,身材高大。
李成明道:“你等状告何人,速速据实说来,如有虚假,每人五十大板。”
那女子哭道:“青天大老爷一定要给民女做主啊,我女儿不会自杀的,一定是他们杀了我女儿。”
李成明不耐,“从头说,如实说。”
男子姓张,女子张王氏,育有一女两子。
女儿张姝十六岁,容貌极美,八月初二嫁进葛秀才家。
当天晚上入洞、房后,夫妻二人玉成好事,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张姝没有落红。
葛秀才质问张姝为何。
张姝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反正她从未与人苟且过。
葛秀才家里有些银钱,但容貌很一般。张家看中他,一方面是为钱,二方面因为秀才的身份。
彩礼没少要。
尽管葛秀才喜欢张姝,不惜重金求娶,但也一直以为张家见钱眼开,卖女儿给他。
他便以为张姝说谎,一定跟别人苟合过。
两人当晚大吵一架,婆母、嫂嫂等知情人亦对张姝百般羞辱。
张姝貌美,性子却是北方大妞的性子,当即表示退回彩礼,两人和离。
她这样一刚,葛秀才又觉得可能真的有误会。
态度一软,这件事又被放下了。
然而,放下的事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没两天,心胸狭窄的葛秀才又把那件事翻了起来。
二人打了好,好了打,直到张姝自杀。
张家夫妇之所以认为张姝不会自杀,是因为张姝想和离,并且已经同他们说过了。
他们夫妇不同意,却也没说死。
结果,就等来了张姝的死信——葛秀才亲自报信,说张姝上吊自杀了——张姝不是吊在房梁上,也不是吊在歪脖树上,而是吊在了架子床上。
“大人呐,我女儿不会自杀的,绝对不会。她还说要回家来,让我养她一辈子呢,呜呜呜……”张王氏哭得声嘶力竭。
李成明看向老董,“你们去看过了吗?”
老董道:“属下看过了,从勒痕上看确实是自缢。”他在右下颌处比划了一下,“这一处形成缢沟向上提空,痕迹上也有生活反应。”
“你胡说,一定是葛家给你钱了,青天大老爷呀,你可一定要给民女做主啊啊啊……”女人长得漂亮,哭起来还带着唱腔,形容甚是滑稽。
纪婵知道,老董家里有钱,不会看得上葛秀才贿赂的仨瓜俩枣,他说自缢,应该是他认为就是自缢。
老董修养不错,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李成明不想听废话,起身说道:“你们带仵作老牛走一趟,让他们夫妇明日再来。”
老董道:“属下这就去办。”
纪婵和李成明从偏厅里出来,回到李成明的书房。
二人喝了盏绿茶,又聊了几句,城北的捕快就回来了。
捕快道:“二位大人,小人悄悄问过,那朱二小毛病有过,不曾生过大病,尤其是疯病,更没有癔症。”
“其他人也都很寻常,没有可能有纪大人说过的那种事。”
纪婵有些意外,“从小到大,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捕快点点头,又拍了下脑袋,“他家邻居提过一嘴,说他小时候爱哭,总梦游,后来长大就好了。”
纪婵皱了皱眉。
一般说来,多重人格的形成与童年创伤有密切关系,尤其是性、侵害。
当孩子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就会以“放空”的方式,以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感觉,这对长期受到伤害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长此以往,就会分离出另外一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