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卫平闭门研究半月有余,终得一薄皮铁锅。
他兴奋前来,至正堂,不及容奚寒暄,便将铁锅置地,神色激动道:“大郎请看。”
容奚目光乍亮,欣喜至极。
“守原兄真乃绝技!”他不吝大赞,捧锅细观。
刘和捧茶奉食,见容奚颜色甚喜,不禁也笑出声来,问道:“郎君,敢问此釜,作何用处?”
用处可大着呢!
“刘翁,先用滚水清洗,拭干后,置炉上,生文火,以箸夹猪肉擦壁,成渣后即可。再次洗净后,涂抹豆油,静置一昼夜。可记住了?”
刘和不解其意,却诚恳听从吩咐,捧锅退下。
“大郎这是何意?”姜卫平困惑请教。
容奚饮下茶水,灿笑道:“新釜当用此法护之。守原兄若不嫌弃,改日邀你与玄石兄同来,品尝新肴。”
得等陈氏人离开之后才行。
“大郎不必过谦,论及烹饪之技,大郎已至云端,我与玄石倒是有口福了。”姜卫平憨厚笑言。
两人闲聊良久,姜卫平忽严肃神色,道:“今日穿街而过,听闻一些传言,关于大郎之事。”
容奚见其神色担忧,未有怀疑,心中感动,起身一拜道:“多谢守原兄关心,奚无碍,待日久,流言终会消失。”
“不知是何恶人坏你名声,实在歹毒!”姜卫平气愤挥袖。
“哈哈,”容奚朗笑出声,“守原兄不必介怀,我自清白,不惧他人妄言。你且稍待,我去取钱。”
姜卫平连忙阻拦,羞赧道:“大郎不用破费,你先前赠我冶铁之法,已是大恩,我正要与你谈及此事。”
他从怀中取纸,展于桌案。
容奚细细观之,眉心微蹙,半晌方道:“守原兄如此,奚钦佩感激至极,然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姜卫平以为他要拒绝,忙道,“若无大郎妙法,我也不能造出此釜,大郎居功甚伟。”
他欲与容奚分利。
容奚摇首叹道:“守原兄,此法虽妙,然大魏盐铁官营,你之技法,迟早被人所知,届时官府介入,冶铁之法将归朝廷。”
此话不假,姜卫平亦知。可他不甘,不为自己,而是为容奚。
大郎聪颖绝伦,巧思如潮,却生活清苦,受旁人唾之,实在不该。
“守原兄不若待国丧期过,再将此法呈于官府。”容奚提议道。
大魏有制,若百姓得妙法有功,朝廷自会嘉奖。虽数目稀少,然名声广传,于姜氏也有益处。
姜卫平只好颔首,心中暗自决定,嘉奖之财,当尽数归于大郎。不过,他依旧心存困惑。
“大郎缘何不欲因此扬名?”
话刚出口,他便觉自己愚蠢至极。
大郎乃京官之子,即便要扬名,也是扬学识之名,哪里看得上匠人之名?
容奚不知其心中自责,随意道:“奚声名狼藉,若扬我之名,只怕百姓唾之,官府厌之,于事不利。”
名声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姜卫平闻言,心神大动,热流涌眶,他饮茶遮目,仰首使泪回流,长叹一声,“大郎胸襟广阔,令我钦佩!”
二人细聊半晌,至未时正,姜卫平方不舍离去。
客房中,陈氏主仆或坐或立。
陈川谷捻起撒子,边嚼边道:“为何我总觉容大郎有些蹊跷?”
方才提及受补过甚一事,容大郎虽惊讶,却无震惊之意,莫非早已知晓?
“与传言不符,已是蹊跷。”陈大郎斜倚床榻,持书笑道,“且你言他身体之事,若他聪慧,定早已知晓。”
陈二郎也忍不住插言,“我细观之,容大郎才智不俗,想必在盛京,他是为藏拙。如今至临溪,为筹生计,自当才华具现,与此前不同。”
不得不说,如此推理,甚是合乎逻辑。
后宅之事,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