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到弟弟的电话后,虽然只是闲聊了几句家常,俞九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提前结束工作直奔衡店探班。
剧组工作人员见一排黑车在片场门口停得整整齐齐,仿佛是复制黏贴出来的,随即便看到黑衣黑裤的保镖齐刷刷地迈着长腿跨步下车站成一列。
众人:“……”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场面。
张军、王康:“……”
现如今《霸道总裁爱上我》都不敢这么演,原因无他,太烧经费了。
看这架势,他们估摸着不是俞九如他爸就是俞九如他哥,要不然就是他的两位姐姐。果不其然,气场九米八的俞九方从居中的一辆车上下来。
导演张军守在镜头前离不开,狗腿子的任务落在了编剧王康身上。
王康赶忙迎上去,“九爷。”
俞九方点点头,“小九呢?”
王康指了指片场的方向,“小九爷正在拍戏,估计还得半小时。”
“我过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往片场走去。说来这还是俞九方有生以来第一次探班,他饶有兴致地四处看了看。目光扫过之处众人齐刷刷地站直,莫名有种上级领导莅临现场检查工作的紧张感。
在看到弟弟的一瞬,俞九方脸色骤沉,下意识就要厉声喝止,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拍戏。此时正在拍景进加入戏班子后雪地受罚的一段。
戏楼靠后有个五百平米见方的四合院,不算大也不算小,却挤进了戏班子上下六十来号人。既有六七岁的稚龄学徒,也有四五十岁的年长乐师。
四合院中央的青石板上,跪着一名半身赤躶的少年。俞九如褪去上身的衣服,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腰间。躶露的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他绷紧单薄的皮肤试图抵御无孔不入的寒风。
“啪——!”
瘀痕先红后紫,将流畅的肌肉线条硬是截成了支离破碎的小段。
班主嗓音冰冷,“你可知错?”
俞九如哑声回道:“知。”
“啪——!”
“大点儿声!你可知错?!”
俞九如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色泽冷白的后背遍布鞭痕,一串串血珠从毛孔中渗了出来,和着汗珠顺脊背流下,打湿了搭在腰间的衣袍。
“小子知错。”
“梨园六戒你可还记得?!”
“记得。”
“背!”
“一,不就所长是为首戒;二,手口不应最为误事;三,贪多不纯徒劳无益切宜戒之;四,按谱自读不讲节奏口气;五,不求尽善油口烂腔;六,自命不凡者永无进境。”
俞九如嗓音发颤,喉咙像被冻住了一般,舌头也变成条不听话的肉块,废了半天功夫才勉强捋直。他磕磕绊绊的话语自然不能让班主满意。
“啪——!”
班主长鞭一挥,“我看油口烂腔说的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倒讲讲看你犯了哪一戒?!”
俞九如沉默着没有应声。既然明知自己的答案无法让他满意,又何必说出口来讨罪受。
“哑巴了?!”
他摇摇头,“不哑。”
“讲!你犯了哪一戒!”
俞九如抬眸看向班主。他想要听的答案自己再清楚不过,只要说出任意一条,就是给了班主驱逐自己的理由。但他离了这里,无处可去。
“小子一戒未犯。”
“你说什么?!”
班主刚要挥鞭,一旁看不过的管事赶忙上前,“班主,薛六爷在戏楼等您多时。您看要不要先去会会他?”
班主瞥了他一眼,“平日里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会疼人的主。”
管事赶忙哈腰,“瞧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