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敞开的大门隐约看到成群结队的官兵张牙舞爪,他对此置若罔闻,仰头望着被血光染红的黑夜,一滴浊雨恰恰好砸在那点泪痣上。
三张定妆照从左到右,摆放得整整齐齐。导演张军突然明白为什么编剧王康放着影帝影后不要,一门心思认准了没有演戏经验的俞九如。
有些人在饰演角色。
而有些角色,却在演人。
只要你找对了那个人,再扑朔迷离的故事,再匪夷所思的剧情,都会在他走进银幕的瞬间,变得合乎情理。
定妆照拍完后,俞九如倒是躲了几天闲。这段时间主要在拍景进四至五岁的幼年时期,自然没俞九如这位站起来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什么事儿。
他也正好借此机会恶补了一下拍戏技巧,像找镜头、发声与呼吸等等。即便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但也不要一无所知耽误大家时间。
不过俞九如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拍摄现场,直到被年糕成精、简称粘人精的王康找上门。
“九如呀!你不是说你对景进知之甚深的吗?快来帮我个忙!”
俞九如皱皱眉,“怎么了?”
王康把情况大致讲了讲,原来是饰演小景进的童星卡戏了。景进跟捡走他的疯女人景氏相处时的日常拍起来倒是很顺利,却在他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上卡了壳,眼瞅着小演员脸都哭肿了,依旧没拍出张导和王康想要的感觉。
“景氏不是去给小景进上街买糖葫芦了嘛,但你也知道她大半时间都疯疯癫癫的,手里握了块破石头却非跟人讲是金疙瘩,还说要把人这几天的糖葫芦都给包圆喽,人老板自然不理。景氏就盯上过路一小孩儿手里的,上去就给人抢了过来。谁想到这小孩儿是知府的掌上明珠,景氏刚出城门没两步就被知府派来的百来号人活活打死了。”
话说到这儿,王康也忍不住有些唏嘘,“想想就为了串两文钱的糖葫芦也真是不值当。不过景氏也确实有一身好武艺,把百来号衙役打趴下去一半这才惹了众怒。据说最后死的时候,脸不是脸身子不是身子的。”
这场是夜戏,打光灯照不到的地方自然一片昏暗。王康并未注意到俞九如越来越白的脸色,还想再说下去时被他打断了,“问题出在哪儿?”
王康愣了愣,“什么?”
俞九如:“你说演员卡戏了,具体问题出在哪儿?”
王康赶忙回道:“就是小景进到城里找景氏没找着,离开时在城门外看到她娘尸体的那一场。小演员哭倒是哭得很惨,也有那么点生离死别的意思,但我和张导都觉得不对味儿。”
“我知道了。”
俞九如起身往片场中央走去。王康正要跟上,却在灯光扫过地面的一瞬看到一滴水渍。他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地喃喃:“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饰演小景进的演员靠在妈妈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着。俞九如从俞海那儿拿来两颗糖果塞进他手里。
他轻轻揉了揉小演员的脑袋,温声道:“不用哭的。”
小演员抬起头,“大哥哥?”
王康远远瞧见俞九如跟小演员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等再开拍时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双眼放光。转头一看,导演张军也是难掩脸上的兴奋。
Cut,一条过。
化妆间里。俞九如拆开一粒糖果含进嘴里。水果糖入口即化,甜甜腻腻的味道顺着舌尖滑进了嗓子眼。
景进当然不会哭。
他蹲坐在草屋门口,从早上就开始期待。阿娘说等她回来会给自己带好多甜甜的糖串吃,让他一次吃个够,吃到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那玩意儿。
年仅五岁的景进不知道好多到底是多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期待。不过天色黑得太快,等感觉到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