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菌呢?
就是为了这个,张羡龄才签发了这道《修整后宫街衢诏》。
得了朱祐樘的支持,张羡龄传来司礼监掌印太监,请他在诏令上用印。
怀恩归乡之后,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有覃吉继任。覃吉也是东宫的旧人,在张羡龄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他就待她很恭敬。
覃吉仔仔细细看过《修整后宫街衢诏》,并没看出什么不妥当,又有万岁爷的授意,因此很痛快的盖上了司礼监之印。
他将官印好生收起来,问:“娘娘怎么想着要大扫除了?是不是宫里有哪些宫女内侍偷懒?”
“倒不是。”张羡龄解释道:“主要是想让宫人们,将后宫偏僻的角落,以及自己的住处打扫干净。”
她停了一下,又说:“我知道过年前宫人应该清扫过一遍,但这一次,我希望清理的更彻底一些。”
“娘娘思虑周全,这样的天气,是该好好打扫一番,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嘛。”覃吉笑眯眯道。
诏令交于司礼监经场去印刷,趁着这个功夫,张羡龄好好做了一番调研。
据她调查来的情况,后宫里宫女内侍所居住之地,大体而言,可以分为两大部分。有一部分住在乾清宫之外,东西两侧的宫人直房,这是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内臣才可以居住之地。其他的普通宫人,多半是住在紫禁城往北,靠着城墙那一溜低低矮矮的房屋,已经挨着二十四监的地界。
譬如说从长庚桥至御酒房后墙这一侧,由西向东,鳞次栉比砌着一长连的宫人住所,叫做“廊下家”,专给答应长随居住。靠近六尚局的后墙一侧,则多是女官宫女的住处。
张羡龄特意微服简行,带了两个人,做宫女打扮,到宫人内侍所居的廊下家这一带走了一趟。
穿过嘉德右门,一路往西,又越过太安门,便像无端闯入另一个世界,宫人住所或长连或短连的挨在一起,若是忽略了房屋背后的红墙。瞧着和宫外的寻常人家竟然没多大差别。
她往里走了十来步,忽然见房舍之间有一个小小佛堂,供奉着香烛贡品,再走数十步,又是一个佛堂。
看来宫女内侍,倒有不少信佛之人。
张羡龄满街乱窜,听见一个绿袍内侍的巡警声,喊的是“谨慎灯烛,牢插线香”。她听着这声音,不经想起了以前看古装电视剧,剧里常常出现一个打更人,拉长了调子,用奇怪的韵律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两者比起来,倒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娘娘,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才下了雨,别脏了您的鞋。”紧紧跟在张羡龄身后的宫女秀兰轻声劝。
为了避人耳目,张羡龄此番出行,并没有带梅香或者秋菊,她们俩的脸,就像戳了坤宁宫的印,只要是在宫中,无论走到哪,都有赶着上来端水抬轿的。
相比之下,见过张羡龄这个中宫娘娘的宫女内侍,却是不多。就是见过一面的,未必能记得清她的容颜。毕竟觐见之时,有哪个宫人内侍敢大刺刺抬头直视中宫娘娘的脸?
“别叫娘娘,叫娘子,要是你给我露了馅,下回我就不带你出来了。”张羡龄提点道,“还早着呢,逛一逛。”
她瞧见前头郁郁葱葱长着两棵树,便兴致勃勃的,朝着树走去。走过去一看,一株是枣树,另一株还是枣树,发了新叶,细长细长的,绿得像刷了漆。
“这两棵枣树倒长得好。”张羡龄道。
枣树旁的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内侍,手中拿着一盆水,泼到地上,听见有人在夸枣树,便扬起了头,很得意的道:“当然长得好,我跟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这两棵树。等到七八月,结出枣儿来,又红又甜。用来酿酒,那滋味比起御酒房的也差不了多少。整个廊下家,人人都抢着来我的枣儿酒。”
张羡龄听着新鲜:“这还能卖酒呢?”
“当然啦,卖包子的卖炊饼的比比皆是,自然有卖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