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晴日, 张羡龄去探望病愈的十一皇弟,和朱祐樘一起。
今年是闰年,一月虽已过,如今却还是闰一月。春光照耀下, 还未脱皮袄的张羡龄竟然有些热。
邵贵太妃等人也在, 正围着十一皇弟逗弄。
她和朱祐樘过来, 彼此见了礼, 聊了几句天气。
十一皇弟被邵贵太妃抱着,原本还有些蜡黄的小脸如今白嫩了些,正含着手指头。小孩子安安静静的时候,格外惹人喜欢。
“中宫娘娘抱一抱?”邵贵太妃将怀里的十一皇弟翻了个面, 朝着张羡龄。
“不了, 不了。”张羡龄摇头, “我没抱过小孩子,别摔着了。”
十一皇弟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张羡龄,模样有些严肃,又扭过小脑袋去看朱祐樘。看了一会儿, 他忽然伸出手, 朝着朱祐樘的方向。
邵贵太妃笑起来:“这是要皇兄抱呢。”
见没人搭理他,十一皇弟咿呀咿呀嘀咕了两声, 谁也听不懂。
朱祐樘将十一皇弟接过来, 很小心的抱着,手稳稳托住他的背,倒是像模像样的。
“呦,长哥儿倒是会哄孩子。”邵贵太妃戳一戳十一皇弟下巴上的小窝窝, 看向张羡龄, 含笑道, “你也早替长哥儿生一个,由他去哄,岂不妙哉。”
旁边的杨太妃和其他老娘娘都笑起来,笑声使得张羡龄有些窘迫,为了缓解气氛,她解下腰间的佩玉去逗十一皇弟玩,逗猫似的,将那玉佩在他面前晃一晃。
十一皇弟咯咯笑起来,身子往前倾,想要扑到张羡龄怀里。
“还是要皇嫂抱呢,你就抱他一下,等会儿别他弄哭了,那可难哄。”邵贵太妃说。
“要抱吗?”朱祐樘探寻的看向她。
“我……试一试。”
张羡龄试着抱起十一皇弟,小孩子软软地贴在她身上,带着轻微的奶香。张羡龄惟恐摔着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不那么慌了。
十一皇弟玩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很快,又转移了注意力,朝着一处“哦哦”的喊。
这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张羡龄顺着他的目光去瞧,红墙边的迎春花开了,小小的一点嫩黄色,摇曳在绿荫里。
小孩子,原是一朵花开就能高兴半日的。
思及此,张羡龄心中蓦然一静,同十一皇弟一起,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新开的迎春花。
回去的路上,朱祐樘感慨了一句:“幸亏小十一痊愈了,原本我还真有些担心,如今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里千娇万宠、锦衣玉食的小皇子小公主,夭折的几率也高。他曾死过两三个弟弟妹妹,年纪都很小,殓入棺木,那棺木还没有摇篮长。
“十一哥儿是好了,但这事,却不能这样算了。”张羡龄的语气很有些严肃。
十一皇弟患病这事,其实暴露了很多隐患。头一件就是冬日的炭火中毒。虽说宫中用炭多是红罗炭,没什么呛人的烟味,但其实多多少少都藏有一氧化碳。在冬日,看顾小皇子小公主的乳母保母畏寒,便点了两三个炭盆,全摆在屋里。有时生母怕孩子冷,更是给小孩子盖上厚厚的被子。再加上宫里的习俗,寝间一向设在没有窗户的暗间,通风本就不好,炭火再烧上一整日,大人或许只是略微有些头晕,婴幼儿却哪里受得了?
张羡龄从前看过一本闲书,说的是晚清末代皇帝溥仪,他在年少时,住在寝宫里,睡到半夜呼吸困难,挣扎着起来一看,值夜的两个宫人也都晕过去了,正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缘故。皇帝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小皇子小公主。
那夜十一皇弟也睡在炭火旺盛的暗间里,盖着厚棉被,说是要发汗。回头,张羡龄就去问周姑姑这些宫里的老人,发现有几个小皇子小公主都死在冬天。
总而言之,皇子公主夭折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