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舔着嘴唇的舌尖也瞬间伸长,湿漉漉地弹到林行韬的小刀侧面。
一切在林行韬的眼中放慢了。
他听见左轮中子弹出膛的声响,听见贵妇的嘶嘶作响,听见公爵从疑惑变为惊惧的呼吸。
那颗子弹甩着一圈薄薄的水珠,从公爵的耳垂下穿过,水珠染上了血红,随即旋转着擦过小刀的刀锋,激起一层亮在薄雾间的火花。贵妇的舌尖卷起,也被子弹从中间穿过,最终,那颗子弹“叮”得一下转进了竖起的白色鳞片间。
贵妇从上而下地变作了一条巨蟒,她中了一枪,白色的鳞片黏腻地摩擦着公爵的身体,公爵却不停用手从尾巴尖摸到巨蟒嘶嘶作响的猩红舌尖,神情怪异。
当女人用她渐渐消失的可怕双臂死死箍住公爵的脖子时,公爵大喊了一声“啊处.女啊魔鬼”然后猛然跃进了巨蟒张大的嘴中。
巨蟒嘶嘶地笑了,啪啪拍打着地面的尾巴尖勾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牌子。
“洛林区,蓬斯莱大公爵,重74kg”,这行字刚刚飞过林行韬的眼前,他就飞了起来。
巨蟒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向着他迸发,“嗖”一下将尾端挂在粗壮的树干上,上半身前倾,尖利的牙齿勾住了林行韬的衣领。
林行韬顺势踩在树干上,一个旋身,借助冲力与旋转的力道将小刀插进巨蟒的眼睛里,同时子弹尽数倾泻进了刚刚打出的伤口上。最后一颗子弹在他的注视下骤然碎裂,与尘埃相碰,在巨蟒的体内炸开。
他从巨蟒的牙尖滑落,再次踩在树枝上,断掉的骨头混着寒气作痛不已。
这样的声响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贵族们的注意,他们抬起头,在下一刻被巨蟒从天而降的身躯吓得到处乱窜。
“轰——”
雾气都被激荡开来,有贵族躲闪不及,被压在巨蟒身下惨叫,而最令林行韬心惊的,是那些逃得远远得的贵族的眼神。
他们觑着彼此,那眼神与之前贵妇看林行韬一般无二。
警惕于他人会抢夺猎物。
于是林行韬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些被冠上名字的鸟笼也许不仅意味着笼中猎物是名字主人的,也可以当成——鸟笼就是为名字的主人准备的。
他只思考了一瞬就喊道:“那些都是我的猎物!!!”
贵族们齐齐回答道:“你做梦!!!”
然后他们冲向不再动弹的巨蟒。
他们拉出刚才还友好交谈的朋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牌子,将他们塞进笼子里,要是实在是扯不出来,就用刀砍断,一截一截地运送。亲密相拥的情侣们互相用枪抵住对方的胸膛,发射爱情的火花。
那个在林行韬脑海里转悠过的念头——如果有人肯朝心上人的胸口开上一枪,他或她必定是今天的胜利者——成真了。贵族间的相互狩猎,为了决出胜负,猎人也可以成为猎物。
一场荒唐的杀戮与狂欢在地面展开,鲜血甚至会溅上几米高然后顺着青苔滑落。
林行韬却在这个时候愣住了。
他盯着那只巨蟒,与巨蟒因死去而僵硬的瞳孔对视。
他感到了一种不适,与其说是对杀戮的不安与畏惧,不如说是对于自己对杀戮感到兴奋的不安的畏惧。
耳边一凉,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树木潮湿的卷须像人手、像触手,安静地垂下来,落在林行韬的脸侧,微微地摇晃着,交错的光影几乎令林行韬头晕目眩。
又一次地,像上回在梦中,他听见有人在念诗。
但并不是子爵悦耳的男声,而是一个低哑中含着笑意的嗓音,与之前坐在椅子上闻到的干燥清爽的呼吸来自同一个人。
他说:“你那些服丧的大云朵,是我的梦之柩车,你的辉光是令我的心,感到快乐的地狱倒影。”
风吹过落叶,簌簌,如同翻书。
“当白与朱红色的黎明,与那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