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不比京师,在这里,练兵打仗才是首要之事,与之相比,其它一切事情都要往后排。
叶卿虽是主帅,生活作风却并不似在京师时那样奢靡,温衡需在他的营帐里养胎,他便让人在温衡的榻边另置了一张床榻,夜里就宿在这张新置的榻上。
没过几日,温衡也渐渐觉出些异常,他发现,身在军营的叶卿,仿佛变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和先皇驾崩之后,性情大变的叶卿判若两人,除了每日替他熬药,照顾他的身体,其他时间,不是在校场上练兵,和将士们混在一起,就是在号角声中冲上战场。
叶卿事忙,并不能时时关照温衡,便派了两个士兵在帐外候着,听候温衡差遣,毕竟,他身上担着监军的名号,有些事情必须由他亲自处理,不能下床,躺在床上发号施令也是一样。
温衡不想用叶卿的人,某日晚间,难得开了金口,和叶卿商议,让他把候命的人换成自己带来的禁军。
叶卿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问他是随便指两个,还是心里已经有特定的人选?
温衡报出两个名字,叶卿派人把这两人叫来一看,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正是发生事故那夜,将翻倒的马车厢扶起来那几人中的两个,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意欲爬进马车查探,被自己喝住之人,这人名叫周城,另一个,是他兄弟,周坤。
温衡此次北上,考虑到肚腹渐大、掩人耳目的原因,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但是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办,便在同行的禁军中,挑选了两个顺眼的放在身边,平日做些跑腿的事情。
周城和周坤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周城机灵,周坤敦厚,两人性格互补,关系亲厚,身家清白,没有什么背景,此番能得太傅大人看重,放在身边使唤,简直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想不到的好事,因此,这忠心程度是不容置疑的。
那夜没有保护好温衡,致使马车翻倒,大人昏迷,到达军营以后,两人便惶惶不可终日,心内焦灼无以言表,一面觉得自己辜负了温大人的看重,一面又担心大人的安危,直弄得睡也不睡安,吃也吃不好,直到再度得到传唤,
吩咐他们在镇北将军帐外听候温大人差遣,这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温衡腹中不适,在榻上躺了好几日,连带着,也被叶卿喂了好几日的汤汤水水,直到后面的血彻底止住,肚腹的抽痛也渐渐消失,才被允许每日在榻上靠坐一会儿,下榻走动却依旧不许。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那日叶卿发过脾气以后,温衡便想明白了,自己如今暂时处于下风,不该和那人硬顶着来,得把人麻痹了,暗中的行动才能更加方便。
因此这几日,帐中的气氛还算和谐,再没有出现那日的剑拔弩张。
有时候,温衡会让周城去看看叶卿练兵的情形。
周城性格机灵,口齿伶俐,远远看了,回来便在温衡榻前绘声绘色地描述:“镇北将军给人的感觉,和在京师时真的不一样,小人怎么也想不到,将军竟然会和将士们一起操练,那拳法打得是虎虎生威。对了,将军方才还在跟将士们比武,以一敌十不落下风。”话语中满是崇敬,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懊恼,恼恨自己也曾随大流,在背后诋毁过将军的名声。
这周家兄弟两个年岁不大,当年战神叶子衍的名号便传朝野之时,他们还是只知顽皮捣蛋的年纪,哪里会关注这些,后来加入禁军时,叶卿已经班师回朝,和先皇两个在朝堂上相爱相杀,等到先皇驾崩,又成了整日花眠柳宿,夜夜笙歌,被满朝清流所不齿那类人。
再加上禁军大统领是站在皇帝这边的,和叶卿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实则私底下从来都不对付,底下人揣摩长官的心思,在十万禁军口中的叶卿,名声一直不好。
但是此次来到边关,禁军们亲眼见到,镇北将军在军营中的做事风格和练兵方式,心底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