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蓝源夫妇听见了, 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看来孩子过得确实不错, 心酸的却是, 如今亲儿子瞧着倒像是后的,躲他们两个跟躲人贩子似的,对着外人却笑的如此开怀……
诸锦瞧他们的面色便可猜到他们的心思, 当下出声安慰道:“干爹, 干妈,你们也别多想, 更不必难过,依我说,合该高兴才是。”
蓝夫人就叹了口气, 也认了,“是呢, 可不该高兴么?何况展姑娘待他这般上心,我更该庆幸才是。”
这也是老天保佑才有他们今日相见的福气, 不然那样滴水成冰的大冷天, 一个小孩子给丢到外头,莫说遇不到人是个死,便是遇上心肠不好的人家, 转手给卖了也未可知!岂不是生不如死?
如今人情淡薄, 多有各人自扫门前雪, 休管他人瓦上霜之辈, 又有几个愿意多管闲事?说句不好听的, 凭空多个孩子, 那可是多了好些开销!
展姑娘此人,确实够宅心仁厚的了。
“便是这个理儿!”见她渐渐地想开了,诸锦也觉得欢喜起来,又趁热打铁道,“你们如今看见的听见的,也不过一丝一毫罢了,难为展姐姐日日如此!弟弟这样聪慧,自然明白谁是真心待他好的。如今不过长久未见,生疏了罢了,来日一家团圆,朝夕相见,还怕没有共享天伦的时候吗?”
夫妻二人便频频点头,亦觉心中多了些期望,“你说的很是,是我们急躁了。”
才过了年,天亮的晚黑的早,才吃过午饭没多会儿,天边就隐约泛起了晚霞。
橘粉橙红烟蓝,浓淡交织,如同哪位画界大手打翻了颜料匣子,美的惊心动魄,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西边的太阳尚未来得及落下去,东边的月亮却已耐不住性子冒了头,同一片天空同时出现两轮浑圆,当真是人力不可及的壮美瑰丽。
蓝源去门口倒背着手看了一回,美景如斯,偏偏心中郁闷,难免有点想作诗……
“天色不早,我拨两个小厮护送,你还是趁早家去吧,”诗兴大发的他在心中默念了两首,倒觉得畅快了些似的,转身对诸锦道,“免得诸兄担忧。”
“无妨,”诸锦浑不在意道,“来时我同爹爹说了,他料定你们不会再回去,只说不许我一人赶路,叫我老实待着,等会儿打发夏白来接我呢。”
再说了,展姐姐都开始做晚饭了,这个时候走?我是疯了么?!
“那倒也罢了,”蓝源点点头,忽然有感而发,“诸兄当真心细如发,每每书信往来时他也时常提起你的好处,事无巨细都一一道来……与他相比,我大大的不如了!”
来的次数越多,夏白这厮就越会踩点了,今儿也是伴着生煎包的香气进来的。
不必多言,也无需指引,他先去洗了手,然后熟门熟路摸到后厨,帮着将杯盘碗碟等端上桌,压根儿不像个外人。
除了生煎包,还有那各色菌丝做的蛋花汤,五色细丝在汤面上浮浮沉沉,极其清雅好看,滋味鲜美可口,与鲜甜的生煎包各有千秋,却谁也不会抢了对方的风头。
爱辣的还有一碟泡菜盘子,咯吱咯吱脆生生,令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另有腊肉白菜、醋溜芽菜、凉拌鸡丝,并各色的卤味,有五香的,也有麻辣的,互不妨碍。卤味种类太多,不可能上全,今儿便只上了掌中宝、鸡肝、腐竹和藕片,颜色都十分深沉,显然腌制入味,香气极其不安分的四处飘荡,勾的人魂儿都要飞了,反正诸锦一看见就条件反射的流口水。
做好的生煎包越发圆润可爱,明晃晃的顶着些雪白的芝麻、翠绿的葱花,配着下头金灿灿的香酥壳子十分好看。
蓝夫人热情洋溢的赞了一回,倒叫展鸰颇不适应。
她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最怕这种笑呵呵的。
人家给的笑脸,难不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