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绸蓬盖, 宽敞马车。
楚棠昨晚没睡好, 靠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歇息, 随着车身一晃一晃的。忽然,马车慢慢停了, 流水声隐约响起,应该是停下休整了。
车外传来许忆的声音:“国师大人, 属下有事要禀。”
“进来。”楚棠睁开眼。
许忆上了马车,身材高大挺拔, 一下子将马车显得有些狭小。他单膝跪下,道:“毒门已经解决,皇上也将里面的人处置,国师可有什么另外的吩咐?”
楚棠道:“我都知道了, 你做的很好。”
许忆进来时僵冷着一张俊脸,听闻此言,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明显。
楚棠看了看他的手臂:“下人说你手臂受伤了, 可还好?”
“谢国师关怀,”许忆抿唇,露出一丝微笑,“国师保重身体, 属下就一切都好。”
楚棠道:“还有什么事吗?”
“有, ”许忆沉吟一会儿, 开口道, “国师还记得离开京都前, 收回府中的那个孩子吗?”
楚棠点头道:“是郁悄的庶弟,叫郁慎的。”
许忆道:“国师在西北曾外出一段时间,那时属下和府中保持联系,府中传信说郁慎口哑不能言,似是剧毒所致。前几天,属下在毒门里,无意搜罗到了医治的解药。”
他将药瓶搁置在桌上。
楚棠道:“难为你如此细心。”
“为国师分忧,是属下的本分。”许忆一板一眼道。
楚棠说:“辛苦了,你们要保重好自己。”
许忆眼神动了动,忽然低声道:“容属下斗胆问一句,国师对皇上……是否也动过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剑眉星目,一瞬有些笨拙的执着。
楚棠正握着那个药瓶看,听到他的话,笑了笑,很轻:“怎么会这样想?”
“皇上不曾掩饰,属下也看得清楚,皇上他对国师有逾越师生的情谊。如果国师也有此意,那便是属下冒犯逾矩,多此一问。可属下瞧着,国师并不像喜欢皇上的样子,若皇上有二心,”许忆咬咬牙,道,“还请国师早作准备。”
楚棠一愣,道:“什么准备?”
许忆低声道:“国师天资聪颖,世上无人能与国师比肩。十几年前,国师从明月寺回京,本就有执掌天下的资格,却扶郁……那时的十三皇子上位,甘愿屈居一人之下。”
说这,他语气有些隐隐的愤恨:“国师忠心于郁北,对他也是尽了臣子和太师的职责,可他作为国师的学生,却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甚至——甚至那晚趁您不备,行不轨之事。”
楚棠猝不及防又被提醒那晚的事,闭了下眼睛,平静道:“倒也没有不轨。”
许忆看着他,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可不是这次,还有下次。他身为人君,心机深沉,谁知以后他会对国师做出什么事情来?国师尊礼,未必察觉到他诡计,一着不慎,就……”
“许忆。”
许忆立刻止住了话语,有些怔愣地看向楚棠,小声道:“主人。”
楚棠回视着他,说:“我就当没听过这番话,你仔细别被人听见了。”
不知许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一扫往日的木讷,说的话也格外尖锐起来。
许忆低头,道:“属下必不会牵连国师。”
“好了,”楚棠摆了摆手,道,“我有分寸,多谢你提醒。”
许忆目露喜意:“主人。”
马车外似乎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
许忆警觉地回头,沉声道:“谁在外面?”
侍卫回答道:“回许大人,是那只小宠,跑过来想爬上马车。”
然而不一会儿,又传来了郁恪的声音,他仿佛提起了那只狐狸,调笑道:“我就说你跑哪去了,原来在这儿啊。”
狐狸吱吱地叫,似乎在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