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村落一片寂静,除了簌簌雪声,再无其他。
细看,两行不明显的雪橇痕印在地上,延伸去了灌木后。
马棚里,贝浩盯住缓慢前行的坦克,浑身僵硬。
他紧张极了,手掌握着枪托,一面出汗一面被冷空气冻成薄冰,此刻若是抬手,贝浩毫不怀疑手掌会被冰冷枪管撕下一层皮,鲜血淋漓。
但来不及思考这些了,他紧紧盯着陈以南离去的方向。
灌木后,静止着一片夹杂花色的“白雪”,正是刚刚在雪地里打了滚的陈上校。
苏联的物资实在贫瘠,搞不来雪地灰白迷彩,她只能现场简装了。
排气管吐出隆隆热气,队列中的三号坦克打开了舱盖,钻出了个黑色军服的指挥官,他带着无线电耳机,装配齐全,嘴里骂着西伯利亚糟糕的天气。
“狗屎,这雪下得没完没了,俄国佬是怎么忍得了的?”
说着,他喊对无线电喊驾驶员:
“加热炮管,把瞭望镜上的雪烤干!”
贝浩眼神一亮:“……”
果然,和陈以南说的一样,大雪阻碍了侦查视野,逼得德**官必须爬到坦克外。
只要人一暴露,就是狙击的大好机会!
但是——
他尝试着瞄准,发现德国坦克营训练有素,停下的阵型带有一定角度,狙击容易打偏击中钢铁外壳不说,一旦狙击失败,这个阵型角度,坦克营极易催动反击,接下来便是冲天齐射的火炮,足以炸碎一切。
厉害,真的厉害,不愧是装甲战大师。
贝浩心头发冷,凉透后又是一阵冲天的豪气。
自从投身理科神殿,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也许是对阵巅峰德意志的冰山一角让他豪气干云,也许是触摸到了人类历史的脉络令他与有荣焉,此时此刻,贝浩感觉不到大雪和严寒,他甚至不再激动,反倒冷静下来。
咔哒。
再次上膛,手掌果然冻在了枪管上,一扯,血肉撕裂,液体顺着枪管流淌,落在白雪上点点红梅。
贝浩一声不吭。
陈以南,他默念着,我准备好了,就看你的了。
冒头出来的指挥官还在下达指令,积雪开始融化,忽然,一号领头坦克打开舱盖,张嘴就要喝令他退回舱室。
两声不明显的狗叫传来。
一号指挥官一顿,又仔细听了听。
安静了片刻,又响起了狗叫,这次匆忙慌乱,似乎是主人半夜被狗吵醒,踢了它两脚,狗子喊的可怜极了。
一号露出点笑容,自己也钻出了舱盖。
贝浩:“???”
发生了什么?
怎么刚还很警惕,现在却又放松了?
光脑一闪,贝浩左手冻得发僵,差点划不开屏幕。
【@陈以南:狗叫是我喊的】
【村民都疏散了,村子里鸦雀无声,这不符合常理】
【德国人会据此判断村子里有埋伏】
【所以,得有点夜间‘该有’的声音】
贝浩:“……”噗!
【@贝浩:想不到我区陈大佬还是口技大师】
【@陈以南:那是,只要我喊,一个村子的狗都能被吵起来——如果真有的话】
若不是情势紧张,贝浩真想放声大笑。
文科第一着实厉害,与她聊天就像悬崖走钢丝,刺激又有趣,节奏张弛有度。
她人格魅力真强,贝浩认真想。
说时迟那时快,雪橇的痕迹又延长了,一双板子滑的轻盈敏捷,陈以南兔子似的窜去了坦克营后方,贝浩吓得伸长脖子,她要干嘛?
横排的坦克就像一条黑线,完美符合运动战纲领。
掐头、去尾、打肚子。
雪橇毫无攻击和防御能力,唯一的优势便是,再没有火车等陆上王者前,它这双板子,便是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