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太监五福一早便带着圣旨前去尚宫局宣旨。
“门下!
惟尚宫局宫女尹氏碧绿,婉顺为质,柔明表行。柔嘉成性。淑慎持躬。久侍宫闱,备兹内职,擢升六庭,允兹令典,是用命为美人,承居广明殿。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今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哉!”
皇帝新册妃嫔的消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间,传遍了长安城的各个大街小巷中,一时间人人纷纷诧异,世人皆知帝后情深,后宫如同虚设,如今是不是意味着皇后失宠,圣上移情别恋,后宫即将要纳入新人。
现突然册封了个尹美人,不免会令些别个有用心的人蠢蠢欲动,试图揣摩圣意,今日能有尹美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也就能有李美人、王美人。
原先盖因帝后情深,也有不少官员送过美人,不想不但没讨好圣心,反倒龙颜盛怒,因此丢了自个儿的官职,那些人也就慢慢歇了心思,可这圣上又亲自纳了个尹美人,入宫便是高位,那些心中存着心思的人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试图分一杯羹。
区区一个宫女也能高居美人只位,身怀龙胎,若是自家也有小姐进宫,岂不是也能做个一妃半嫔,能和皇亲贵胄拉上关系,为皇家开枝散叶,诞下龙子凤女,自家又能共享荣华富贵,岂不是皆大欢喜。
今日不是国子监上学的日子。
姜妧昨日没睡好,直到半夜才堪堪入眠,一大早就被红玉从锦被中揪出,神色恹恹,闭着眼任由玉簪进来给她妆扮。
宫中早已传遍了尹美人的消息,宫女内侍间更不必说,玉簪知道,这宫中上下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她们凤鸣殿的笑话,玉簪有意将姜妧妆扮的明媚张扬些。
面上敷上薄薄一层淡粉,将徐徐桃花胭脂轻抹在眼角下方,以黛描出羽玉眉,一张小脸看上去骄矜又傲世,再点上朱红色新月面靥,又在额间贴上金箔花钿,抹上殷红口脂。云鬓高挽,头间一支金凤嵌宝玉步摇,一袭明红牡丹云纹宫裙摇曳身姿,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仙姿玉貌。
永寿宫中今日格外热闹。
平日难得见面的各宗室命妇、诰命女眷,今日就像都约好了似得,齐齐带着府中适龄的小姐前来永寿宫请安。
晨昏定省,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若无大事,子孙后妃们必到太后与皇后宫中问安,只要不是去国子监上学的日子,姜妧平日里都是先去蓬莱宫,再和傅皇后一同来永寿宫中请安,今日傅皇后‘告病’,姜妧只能独自一人来永寿宫请安,身边跟着两个大宫女,花朝和红玉。
才至宫内,还未进殿,早早便能听见正殿内的人声鼎沸。
花朝跟在姜妧后头,忍不住跺脚,暗自不满道:“哼!我看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急急忙忙将自家女儿带来永寿宫,真当别人都是蠢笨的不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红玉忙拉住花朝的袖子,低头轻声告诫,“行了你,快别说了,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些?这里可是永寿宫,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当心你的小命!”
花朝撇嘴嘟喃:“我才不信。”
眼看着就要到正殿前了,花朝忙噤了声。
打帘的内侍忙恭敬的高声禀报:“朝阳公主到!”
殿中坐着不少女眷,有朝廷命妇,以及几位王妃,还有诸多年轻少女,皆是世家适龄贵女。其中更有一位最突出的人,是后宫中的新妃嫔,今早敕册的尹贵人,坐在太后的身旁,身边簇拥着不少人。
“见过朝阳公主。”
众人见姜妧进来,忙起身行礼,看见一身红衣,眼中掠过惊艳之色。有人目光艳羡,有人单纯欣赏,也有人嫉妒生恨。
譬如那位嘉宁郡主就是,咬着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屈身行礼。
“皇祖母万福。”姜妧上前给太后施了礼。
太后忙将人拉进怀中,见她面上倦沉,眼下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