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那些入局来做棋子争胜负、争道途缘法的修士来,净涪三身都更愿意将善意挥洒在这些真正无辜的凡俗百姓身上。
心魔身说完这句话后,净涪佛身心中便即有感,似有清净灵光自心头、灵台处照出,须臾间涤荡了他整个魂体。有无形的晦涩之气从他魂体中逼出,落入既极遥远又极接近的一方所在。
他知道,那是心魔身的位置。
陡然接受了这一股无形的晦涩之气,心魔身的眉头快速抽动了一瞬,但随即就再度平静了下来。
佛身稳定住心神,便往心魔身那边看去。他目光在心魔身分毫不露的平静面容上顿了顿,很自然地往下滑落,看定心魔身所坐着的那座暗黑皇座。
皇座上镂刻的那六条灰白神龙正在皇座边沿四下游走,偶尔无声咆哮,神态狰狞,似乎正在与某种突然侵入他们底盘的东西撕咬拼杀。
佛身挑了挑眉,这才将目光拔升,看向闲闲坐在暗黑皇座上的心魔身。
心魔身却是神态自若地笑了笑,迎着佛身的目光望入佛身的眼底,‘但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听一听佛身你的回答。’
佛身心下一凛,却微微阖首,笑着道,‘请。’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心魔身满带疑惑的话,‘现在不过才刚刚显出一分端倪的棋局,显然牵连莫大,被扯入局中去的,远不止这定元寺附近这近十万数的凡俗百姓,甚至是整个玄光界凡俗百姓乃至更多个世界的凡俗百姓,都很可能会被卷入这场浪潮中......’
‘那么多的无辜之人,勉强能算得上看到棋局一角的你,真的就看不到么?’
佛身点点头,道,‘我确实会看得到。’
他垂下了眼睑,金色莲台上柔和的光映照着他的面容,凭空给他渲染出三分的悲悯来。
‘甚至不必等那风潮彻底掀起,便是现在,我也听见了那些无辜百姓的哀嚎及悲泣。’
‘哦?’心魔身挑了挑眉角,‘看来是那些好运逃出命去的魔修正在补足自己这一遭的损失了......’
魔门的修士要补足自己的损失,用的显然不只是寻常的天材地宝,还一定会包括生灵的诸般欲念,甚至是生灵的神、魂、精血及生命。
不论是那些逃出命去的魔门修士是亲自收集,还是借了旁人的手或势来完成,毫无疑问,都必定会有大量的无辜凡俗百姓遭劫。
更何况,需要在近期动手补充自己库存的,不单单是那几个逃出去的魔门修士,还包括了那些听闻消息后有意在这一局里插手好捞得一些什么的魔修们。
魔修本就是更钟爱掠夺的修士。是以不论他们势兴还是势败,真正遭殃受苦的也都只是凡俗百姓。
心魔身闲闲道,‘那......’
佛身不等心魔身将话问完,就自己先答道,‘我能做到的,会尽量搭一把手。若是做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心魔身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佛身。
‘我持净涪善意而生,’他道,‘心魔身,你也是净涪,自该知晓净涪的善意到底有几何。’
心魔身下意思地偏头往净涪本尊的方向看了看。
净涪本尊仍自一派自然地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此刻见心魔身将目光转来,他便也拿目光迎了过去。
少顷,心魔身先转开了目光。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自皇甫成幼年时候走到今日,净涪到底保留下几分善意,蒙一下外人还可以,但想要骗过三身去,却是不可能的。
但心魔身很快就做出了还击,‘净涪的善意确实既轻且薄,但却是真实无虚的,佛身你......’
他停了下来,脸皮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话说得......
不说佛身与本尊听了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自己听着,就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