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老祖禁不住就问道,“那你以为,他们的猜测,有几成可能性?”
左天·行沉默一阵,忽有所感,抬头望天。
厚沉夜幕上,一颗朗星不知什么时候浮了出来,悬在天穹上。星光劈射之下,便连无云无月、深渊似的夜空都仿佛生出了几分生机。
留影老祖顺着左天·行的目光看去,“启明星?”
“原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留影老祖呢喃着道。
启明星既起,天亮也就不远了。
看着那颗启明星,留影老祖忽然之间似乎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刻左天·行的脸色比先前好看了些。
“妙音寺里的那位净涪和尚......吗?”
他话语的意思有些含糊不清,但左天·行却是听懂了。
左天·行仍然望着天穹上灼灼的那颗长夜孤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那净涪......可没有那么容易交出掌控权。”
说出来怕都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比起景浩界来,其实妙音寺才是净涪真正替自己圈定的地盘。
所以,景浩界里有人各处挑事,煽风点火惹得四方不宁,那净涪顶天就是不耐烦出手弹压,更多的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如果换成妙音寺......
那左天·行都得准备给他送上一份奠礼。
留影老祖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左天·行的这份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他也亲眼见过那位净涪和尚,同样特意去了解过他的手段,对那位净涪和尚也确实有些后生可畏甚至是自愧不如的心思。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那种直面天魔童子的勇气以及成功反击的手段的。
可那时候,净涪和尚是携整个景浩界的天地大势与众生心气,四下腾挪周转方才取得的战果,而现在,净涪和尚可能要面对的对象不同,将要应对的手段也不同,他没有那么容易取得天地大势,至于众生心气......
留影老祖就更是不看好了。
再有,净涪和尚如今的修为还是不够。起码绝对不可能镇压得了那些外来的和尚......
“他真的能行?”留影老祖低低地问道。
左天·行将目光从天穹上收回,看向不远处坐着的留影老祖。或许,连此刻的留影老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既对左天·行的说法抱着期待,又惧怕于那深不可测甚至是无从反抗的敌人,是惊且惧却又怀抱着一点勇气与希望的复杂表情。
一时间,左天·行自己的心情都变得复杂了。
在许多年以前,其实面前的这个人,才是最信重净涪的那个人。因为,那时候还是皇甫成的净涪,是这个人最得意的“作品”。而他......才是对他忌惮、猜忌、防范的那一个。
世事,就是如此的颠沛而离奇。
左天·行摇了摇头。
留影老祖看见,一颗心不见欢喜,反而是沉沉地往下坠。
“我也不知道。”左天·行道,意兴阑珊之下,再不去在意留影老祖的表情,“但我能够确定一点。”
“嗯?”留影老祖催促般地发出一个音节。
“不论西天各佛国胜境是打的什么算盘,善意的还罢,但凡沾上一点恶意,怕都会很难受。”
左天·行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说不出的难受。”
留影老祖怔怔地看着左天·行面目里带出的笃定,愣怔半响,才低低问道,“......凭什么?”
左天·行答,“凭净涪。”
“只凭他?”
“只凭他!”
“那......”留影老祖上下打量了左天·行一阵,“他又凭什么?”
这个问题......
左天·行想了想,忽然哈哈笑出声来,“凭他是净涪。”
留影老祖发现自己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