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从数万年的煎熬中支撑下来的, 模样再是年少, 也已经不是真正的少年了。
被人当众这么一驳,那少年也不以为意, 只道, “确实,即便我们都留在塔里,也一样能够帮得了净涪大师。可是!”
他死死地盯着那反驳他的中年汉子, “我们出去,能比留在塔里帮得多!”
那中年汉子一阵语塞,无言以对。
他们谁都清楚, 留在塔内,他们是塔内的一个附庸, 哪怕确实能帮得了净涪大师,却也只在这座塔内,若是出去, 若真能再得人身, 甚至真的能修行,他们就是另一个单独的个体, 纵然人力再单薄, 怎么也能在那无边的广阔世界中搭把手。
半响后,人群中才有人问道,“往生轮回是重新投胎,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何处去,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世会是个什么境况, 世界这般大,茫茫人海,又是洗去记忆往生,若是忘记了此生,你又待如何?”
新的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和不可知,谁都不敢铁口定论。
他们没那个能耐。
另又有人开口道,“我等在这塔中,虽然多有限制,但得净涪大师允许,也算是涨了点见识。我来问你,你且答。”
少年知晓难题来了。
那人问,“头一个,景浩界世界之外尚有世界,甚至便连景浩界也只是一个小世界。小世界之外更还有中世界和大世界,世界之数几如尘沙,我等便是尽皆往生,又有几人能够重回景浩界?”
少年沉默。
那人便道,“只这一个问题你尚且不能答我,其他的你也约莫也是不能的,还问来作甚?”
眼见那人摇头,当下便要转身,少年咬了咬牙,放声道,“我有心!”
那人动作一停,再次转眼望来。
少年又道,“我有心。心念起则因缘生,因缘生则必有果。哪怕往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果恒在。它会指引我!”
那人目光微动,一时却也无话。
他没有说什么心念易变的废话。
对于外间太多人来说,人心易变是常事,甚至连自己都很难摸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都是个什么态度。但对于这塔里的人来说,却是不同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坚固不易的执念,是不可能在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中存活下来的。
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会做到的。”
这发生在莲海一角的争论,净涪是不知道的,毕竟哪怕紫青玲珑宝塔是他的本命灵宝,塔内一切他如观指掌,也不是时刻分神去关注那些魂灵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
他还没那么闲。
说实话,他其实忙得很。首当其冲的就是冥府的事,不过因着他要联络的景浩界佛门各脉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闲,他才得了一点儿时间而已。
大事当前,也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忙碌日子,净涪自然不想给自己另找麻烦,所以他提醒过那些人之后就将事情放下了,自己给自己煮了茶,翻着经书,偷一点闲暇。
待到倦了,净涪便就放开书卷去,简单洗漱过后,取出了久未用过的铺盖,解了袈裟与外袍,躺床上一场酣睡。
多年来难得的一场好眠,净涪醒来的时候,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笑了一下,净涪飞快从床上下来,重又归整了铺盖,才放开禅房中的禁制。也是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一阵阵悠长的钟声。
净涪细细听去,知道自己竟也没错过早课,心里又是一笑。
既没错过早课,净涪在简单收拾过自己后,便直接去了藏经阁里。
虽然因着昨日是妙音寺的开年**会,清笃大和尚作为藏经阁首座,也跟着很是忙活了一段时间,但今日他还是早早就到藏经阁里来了。
起码比净涪这个踏着钟声过来的人要早。
清笃大和尚见净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