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意志降临,这方天地却无甚反应,只如至尊坐上了他的皇座,理所当然且顺利成章,又如水流汇入了汪洋,悄然无声。
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天地意志降临,这方天地又似乎有了些变化。
左天行周身方圆十丈里,灵机涌动,道韵翻复,自然自在。
‘左天行’只往妙音寺藏经阁的地方看了一眼,就悄悄地阖上了。
刹那间,这周围涌动的灵机和翻复回环的道韵也一并散去,只有那股自然自在的意蕴在空气中盘旋缭绕。
妙音寺禅房里静坐几如木偶一般的净涪周身灵气翻涌,灵机自然涌动,道韵悄然环绕。
这般种种异象并没有侵扰净涪,也没有越雷池一步的打算,只在净涪周身翻滚。
而心神已经遁入识海的净涪却忽然听闻阵阵道音。随着道音在心海间回响,一个个片段在他眼前浮现。
没有影响他,只是像书一样,浮在外间。
净涪心神一动,往那些片段望了过去。
灵机感应,那些片段演化。
在净涪心海处,一道灵光自无名处而来,循着莫名的感应,投入一处赤红的所在,安静蛰伏成长......
如净涪所想,这处片段演示的是一个生灵诞生的最初。
净涪心念转过,那片灵机也随着演化,在净涪心海间演示,让净涪细观。
不过试得两回,净涪便猜到这些东西的根底了,由此,也明了这些东西因何而来,又从何而来。
他默然片刻,却没浪费时间,只将心神投入自己一开始所设想的计划,一步步地推演,一遍遍地测试。
这样的推演和测试是极其耗费心神的,尤其是净涪还借助了景浩界的天道意志,他每每还需要体悟天道意志为他演化的规则,以补足自己的计划。
如此,更是损耗巨大。
不过在天地玄妙、浩淼规则中遨游,净涪也浑然不觉。
正当他推演得入神的时候,他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直接没有了知觉。
净涪的禅房中没有旁人,更没有人会在他未有传唤之前打扰他的静修,故而直到他清醒过来,也始终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状况。
净涪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压着额角,忍耐着那种痉挛到极致的疼痛。
他的身体已经倒在了蒲团上,现在正在一下下飞快地抽搐,但这些他统都顾不上了,只咬着牙,忍受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痛。
那种痛像是从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中传出,又像是起自灵魂的每一处角落,净涪统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痛!
一波接着一波无休止尽的疼痛将他掩埋,又将他冲出,将他挤压......
在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成灰了,但下一刻他又咬牙撑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净涪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搐,他似乎终于能够从那无止尽的窒息中嗅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一片的空白茫然中,净涪那已经无有知觉的心海里忽然蹿出一个念头。
停止了......
像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甘霖,暴露在干涸土地边缘只剩最后一丝生机的种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贪婪地沐浴那微凉的风,那湿润的水......
他......活了过来。
这个念头生出,像是一个终于按下的开关。
净涪的意识直接‘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四天后,净涪才撑着脑袋醒来。而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察觉到自己的现况有多么的糟糕。
心神、精血、气力统统消耗到极限,他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身体反馈给他的都是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麻木是绝对不会有的,他能感受的,就只有痛。
除了痛,还是痛。
他此刻也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