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刚才在狗蛋面前的自得,“我娘去黑牛家找他爹娘要赔偿,黑牛伤得比小瓒还重,他们家不愿给……”
“嗤~”沈壁冷哼了声,“给小瓒看伤的医生是哪一位?医药费可付清了?”
尾巴:“……”
沈壁看向狗蛋。
狗蛋:“棚户区就一位姓杜的医生,他什么药都缺,见了小瓒,给了把晒干的止血草,没要钱。”
“我先是被黑牛打晕了,晚上又引了高热,整个人都烧迷糊了。”沈瓒想起连日来与谢瑶相依为命的日子,红了眼圈,他吸了吸鼻子,“隐约听到瑶瑶帮我要吃的,后来表姐端了粥,给熬了碗姜汤。”
沈壁怜惜地揉了揉儿子的头,掏出一颗奶糖剥开,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儿子,一半塞进了鹦鹉的嘴里。
“爸爸,”沈瓒含着糖,一手抱着谢瑶,一手拽住沈壁的西装下摆,“要不是有常伯伯给的退烧药和药膏,这会儿你都不一定能见到我。很多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沈壁对准儿子的额头,抬手给了个钢崩,“胡说!小小年纪什么死不死的。常伯伯是谁?”
沈瓒将他们去城东卖鸟,以及他与常掌柜的交易说了一遍。
尾巴听得怒起,他又被表弟耍了,根本就没有后面的四块大洋。若是表弟没有受伤生病,这四块大洋还能跟姑父要,现在……别说四块大洋了,家里姑父带来的礼物,能不能留得住,还得另说呢。
“尾巴,回家给你娘说一声,我带小瓒去这几户人家走一趟,谢谢人家这半月来对小瓒的照顾,让她不用等我们用饭。”
尾巴喃喃地点点头,深深地瞪了沈瓒一眼,拎着竹篮穿过城门,往家跑去。
沈壁望着尾巴远去的背影,冷意从眼里一晃而过,“阿婆、杜医生,还有黑牛家的情况如何?”
这个狗蛋比较清楚,将三家的情况一一讲了个遍。
沈壁心中有了底,由狗蛋陪着进了城,寻了一家离得近的粮店,分别称了两份十斤和两份三斤的黑面,完了又去杂货铺,买了两包红糖。
“狗蛋,这十斤黑面给你。”沈壁没带粮袋,直接在粮店里买了四个小号的布口袋,“你家在哪?我跟你父母当面道声谢,谢谢他们教导出了个见义勇为的好儿子。”
“我父母……早死了。”
沈壁一愣,“抱歉。”方才听儿子说,小伙子跟他们一起在阿婆家吃饭,他只当狗蛋家孩子多,他在家不受宠,惯来吃不饱,寻了东西在外垫垫,没想到……
狗蛋摇了摇头,“粮食一块给阿婆吧,我现在都在她那儿吃饭。”
“行。”
几人先去了阿婆家,连着狗蛋的那一份,沈瓒给了阿婆二十斤黑面,一包红糖。然后,由狗蛋领着去了黑牛家。
黑牛的父亲是个竹匠,一家人全靠他的手艺吃饭,不大的院子里除了两位大人,大大小小地聚集了六七个孩子,在旁边打下手。再加上到处堆积的竹子,和剥开的竹片,以及编好的成品半成品,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见沈壁带着孩子上门,两口子只当是来找茬的,当父亲的二话不说,拎起黑牛一脚将其踹趴在地,就地捡了块竹片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直抽得黑牛嗷嗷直叫,好在这个季节大家都还穿着夹袄。
谢瑶和沈瓒吓了一跳,不忍直视,齐齐别开了脸。
狗蛋倒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沈壁一怔,忙放下东西上前阻止,“别!大哥,我过来不是找麻烦的。我是听说,小儿养的鹦鹉将孩子抓得不轻,过来看看。”
说实话,黑牛家但凡请得起医生,今个儿,沈壁都不会来这一趟。
就是因为知道黑牛家穷,买不起药,身上的伤全靠自我修复,而棚户区的环境卫生,又极易让伤口在愈合中引发什么并发症。
怕孩子为此丢了性命,他才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