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
随扈们不敢质疑郑平的言行,各自低头假装看不到。
女子没有看到这些人掩藏好的异色,所有心思都投在郑平刚刚的那句“时雨将至”上。
她昂起白皙的脖颈,看了看天穹上的蓝天白云。
清空万里,秋色正好,哪有什么时雨。
若是夏季,她或许还略作斟酌。如今已入了秋,她并非对天象一无所知的碌者,怎么会信这番说辞。
女子立即认定郑平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托词,此人必定有所图谋,即便不是“那人”派来的试探者,也携着叵测居心。
她的态度又冷了几分,装作替夫君整理收拾的模样,不再理会几人。
郑平没有解释地形雨的生成,目光在女子衣襟前挂着的玉饰上一触即离。
只轻飘飘的一眼,他便看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挂坠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一种能吹出声音的玉哨。
依照他上辈子对世家大族的了解,这枚玉哨或许就是女子敢在偏居山间而无半点怯意的凭恃。
若自己这方真的是意图不轨的歹人,女子绝对能够在他们靠近前吹响玉哨,呼唤潜伏在附近的部曲卫队。
而这对夫妻虽然养尊处优,靡颜腻理,手背保养得极好,不见任何劳作的细纹。可这二人藏在掌心的部位有薄茧,观形貌乃是常年练剑所致。纵不能飞檐走壁,拳敌四手,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所为之人。
更有趣的是……
郑平的目光状若无意,带着少许好奇地落在目露痴意的男子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观遍对方的面部与四肢,略加望诊,便已察觉这人八成根本没病,不论是呆滞的神色还是淌出嘴角的涎水都是对方故意装出来的。
郑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关切地说道:“舍主似乎患了重病。我此番出门,备行人员中有擅岐黄之术者,不如让他替舍主把把脉。”
女子清冷的神色不见丝毫动摇,她客气而生疏地拒绝郑平的好意,没有任何迟疑:“多谢郎君。外子染病多年,神医断定此乃疑难重症,难以诊治……郎君之好意,妾心领。”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郑平唇角微勾,未再多言。
侍从见谈话告一段落,立即乖觉地从车上搬下来一只方形小枰,铺在屋檐下请郑平入座。
郑平大大方方地坐下,还招呼随扈一起站到屋檐下,等着躲雨。
女子冷眼瞅着这一切,耐心等待郑平主动露出破绽,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招。结果这一等,没等来对方的露馅,反倒等来了几滴冰冷的水渍。
最初女子并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等她意识到这水渍是天上落下的雨时,落雨已汇如银针,在院中编织密网。
女子脸色骤变,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躺在藤榻上的男人先一步弹起,如一道迅疾的风,刮向屋舍后方的院落。
站在郑平旁边的护卫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突如其来的诈尸现场。
女子顾不上遮掩,同样往屋后跑。
郑平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他嘱咐侍从绕过屋檐过去看看,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不一会儿,侍从独自一人回来,跪坐在郑平身边耳语。
郑平一听后院果然堆着许多竹简,眸光微动。
史书记载,司马懿年轻的时候假装风痹,拒绝曹操的征召。有一次让人在院中晒书,突然降下大雨,司马懿顾不上装病,跳起来收书……
世间之事,竟有如此之巧?
莫非这对夫妻,正是司马懿与他的发妻张春华?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衍生了新的疑问。
如果装病的男子就是司马懿……史书上明明记载司马懿装的是风痹,不是疯病。风痹只会关节麻痹疼痛,不会导致痴呆。若那人是司马懿,刚才的痴呆之态作何解释?
时间线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