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侧头,一人似是抬首,远远地看去,他们身上那点红似乎就要融到一起,密不可分,光背影都就成一景,令旁人无法有任何插足余地。
打着琉璃灯的小童跟在他们身旁。鲛人膏燃起的紫色火焰幽幽跳跃,焰芯里散出金色的星尘,从琉璃灯的灯口冒出,弥散空中逐渐湮灭。
一行人所过之处,身后的夜空里便留了条蜿蜒流淌的星河,给人以他们走着走着,随时要飞到天上,踏月登仙去的错觉。
......
修士们看到天机门的仪仗,第一反应都是安静避让,再行以注目礼,就像凡界帝王出皇城巡游一样,排场极大。
以前宗辞从来不会去注意这些纷纷扰扰的围观视线。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在天机门主身旁,只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极了,甚至有些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错觉。
宗辞想起了一个十分著名的成语“狐假虎威”。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旁少年波动的心绪,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轻轻一点,下一刻,一道毫无痕迹的水波在空中闪过,眨眼间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摇身一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幽谷。
曾经宗辞也渡劫期巅峰过,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手悄无声息的短距离空间转移,如今脸上并未出现惊讶之意。
只是......如今站在静谧林间的,只有他们两个。
那一队提着灯的天机门小童就像是被他们门主遗忘了一般,没有顺带拉扯过来。
这里很安静,直接就跨过了人声鼎沸的大街。
茂密的树林在昏暗的傍晚下起伏,萤火虫在林间飞舞,远处的天空还有几片红云烧剩的痕迹。
“这样,就会安静很多了。”
他们正好站在河边,河面上映照着天空反射下来的光,泛起一圈圈涟漪。
宗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回了句“嗯”。
片刻沉默后,冷不丁的,千越兮忽然问道:“你很怕我?”
宗辞:“???”
少年愕然望去。
树影婆娑下,数道阴影在天机门主深邃的面容上切割,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些许不为人知的心绪。
有那么一瞬间,宗辞觉得他似乎......有些莫名的难过。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他转瞬扔到了脑后。
怎么可能,面前这位可是天机门门主,传说中最接近天道的存在。现在的宗辞对天机门主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太衍宗弟子而已,正常人哪会莫名其妙聊个天就难过。
难道是天机门主在天山一个人待了太久,基本鲜少同人交往。如今好不容易入世,走下山门体察民情,又心怀天下,关心普通修士对天机门的看法,所以才会朝一个炼气期问出这个话来?
宗辞踌躇片刻,斟酌着开口,“大概...也没有?”
千越兮并无接话的意思,而是静静地用神识看着他。
乌发白衣的男子阖着眼坐在轮椅上,就像一具做工精致的傀儡,安静地等待着少年的下文。
不得已,宗辞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前辈修为高深,又是天机门的门主,看上去比较...难以让人接近,而且您心怀天下苍生,和我们这种普通追求长生大道的修士有如云泥之别......”
他挑的都是些恭维话,却不想面前男子眉心越拧越深。
宗辞心惊肉跳,舌头不小心一个打转。
“......其实我对门主神往已久,并非惧怕,而是钦慕。”
天机门主一愣,就像云雾拨开般,刚刚皱起的眉宇忽而一下子松开。
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
宗辞简直想以手盖脸,就地蹲下,开始种蘑菇。
前世无情道尚在时,凌云剑尊就是个人狠话不多,沉默寡言的高冷剑修类型,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字来。
也许是能让他开金口的机会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