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坐在同一张桌上，年夜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争执起来。
淩白外公的眼睛瞪得比苏老爷子手里拐杖龙头上镶的黑曜石还大：“淩家所有的产业，加上我这么一个优秀的乖孙，都不行？”
“我们要你家那么些产业干什么？”苏老爷子嗤鼻，“再优秀，能有我孙女.优秀？”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孙女喜欢，王储来了都没用！”
淩白外公一听这话，刚刚还急得冒烟的脸瞬间带上笑：“哎呀，你也说了，小柏泠喜欢嘛！这儿孙的事情，我们长辈还是不要掺和太多的好。”
一个好字拖了长长的音。
拖得苏老爷子还有桌上的苏家人心里都发堵。
说是这么说。
他们都知道再怎么拖也会有那么一天。
但想到柏泠要嫁出去，要有自己的家庭，他们还是忍不住地心酸。
一餐饭吃得有人欢喜有人忧。
等饭席散开，柏泠把淩白和他外公送去隔壁再转回来，看见的就是一片愁云惨淡的客厅。
墙上的液晶大屏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歌声和舞蹈热热闹闹。
沙发上的苏家人排排齐坐，脸上各有各的伤心，和跨年夜应有的欢欣气氛格格不入。
柏泠的脚步顿在门槛处，好一会才轻轻喊出声：“我回来了。”
凝固的空气瞬间破冰。
苏皎皎往旁边蹭，给姐姐留出一个位置。
苏赫把果盘里剥好的坚果仁一分两半，一半端给挨着他坐，正笑盈盈和柏泠打招呼的程絮棠，一半留给柏泠。
苏晓摇头晃脑，手指敲着空气，跟着电视里的歌曲旋律动。
苏老爷子前面已经上小学的苏遒，扬起手上的红包要递给她。
苏父把电视节目的声音调大一格，苏母扬起一个笑，招呼：“快过来，等会十二点吃饺子。”
柏泠感觉客厅的暖气温度调得太高。
不然她的眼底怎么会这么酸涩。
搭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会一直是苏家人的。”
“只要爸妈，爷爷，哥哥妹妹，还有球球把我当家人，我都会一直是的。”
“结婚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
所以，大家不用再伤心了。
结婚只是她和淩白之间的纽带多上一层法律的保障。
并不意味着她和苏家人的纽带就这么断了。
比起名字是不是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不是同一个姓，有没有血缘这些表面关系，更坚固的是他们之间的情感。
这六年，他们早就真正成为了她的亲人。
任何时间和距离都无法分割的，亲密的家人。
“说什么呢！”最先反应过来的苏母红了眼眶，抽出纸巾匆匆擦了擦眼泪，“傻孩子…”
“呜呜呜姐姐…”苏皎皎一直藏起来的小情绪被全部调了出来，瘪着小嘴眼泪直掉。
向来是苏家顶梁柱的苏父和苏赫也侧过头，不让人瞧见脆弱。
程絮棠抱住苏赫，轻轻拍着他的背哄。
大大咧咧的苏晓也难得没出来打趣，安静得不像是他。
柏泠用手背拭去眼泪，轻轻呼着气，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笃笃——
苏老爷子的拐杖用力在地板上敲了两下。
“柏泠不是咱家的孩子还能是谁家的！结婚了还不得乖乖回来过年！”
“大过年的都高兴点！”
“对对对，”苏母招呼她，“快过来坐，站那干嘛呢！”
“姐姐快坐！”
“吃杏仁还是松子？”
“大姐姐，红包给你买漂亮衣服！”
“柏泠你听新年快乐不，改编版的…”
柏泠点点头，眉眼弯下，眼角残留的泪光亮晶晶的。
她从门槛处迈出脚步，一步，两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