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倾盆,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店铺也都?是?大门紧闭。
一架毫不起眼的青蓬马车破开雨幕,渐渐打破街道上?的冷清。马蹄声急促,车轮碾过潮湿的青石砖,留下浅浅的水痕。
大约一盏茶的时辰之后,简陋的马车停在了一条的漆黑的小巷内,赶车的车夫跳下车,他面容坚毅,一袭黑衣,浑身上?下气息冰冷,似有杀气涌动。车夫撑开一柄二十四骨白梅油纸伞,立刻将?油纸伞挡在车帘外,朦胧雨幕中,鸦青色车帘里探出一截如雪白皙的皓腕,佳人接过油纸伞,从马车中探出身子。
晚春的夜里带着凉意,她身上?穿着暖和的红色斗篷,容貌遮盖在兜帽下,只?能隐约看到?饱满盈润,如花瓣般的优美红唇。
少女撑着伞,似是?暗夜里降临的神女,大雨潮湿,油纸伞替她辟开大雨,她周身却是?另一番天?地,似乎水汽都?温柔下来。
一座精致的院子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少女脚步匆匆,闪身进入,门蓦地合上?,只?余空气中淡淡的牡丹香气,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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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可能存着心怀鬼胎的人,陆一不敢让昏迷不醒的陆筵置于东宫,便将?安排在了荣阳侯府不远处的阁楼里,谨慎起见,就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亲信留了下来伺候。
沈沅嘉推开门,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有些苦涩,沈沅嘉眨了眨眼,眼眶有些酸涩,她时常小病不断,对于药味已经习惯了,可如今,仍被这浓重的药味呛得鼻酸。
她刚刚在屋内听陆一和陆七的谈话,只?知道陆筵中了毒,很严重,可当她看到?陆筵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刀锋般的脸庞也瘦了一圈,更显冷冽,眼尾的鲜红泪痣也黯淡了许多?,他悄无声息,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才深刻地明白,陆筵在忍受怎样的痛苦与?危险。
床边守着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他看上?去年纪很大,可目光炯炯,看上?去精神矍铄。
他目光温和地落在沈沅嘉身上?,问道:“你?是?沈家姑娘吧?”
沈沅嘉猜测出他的身份,恭敬地福了福身,回道:“是?的,见过刘
先生。”
老?者就是?陆筵门下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小姑娘心思?倒是?灵巧,长得也俊,难怪……”刘彦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是?没有说完。
沈沅嘉如今心神不定,一双眼睛不停地扫向床上?的陆筵,脸上?的担忧遮都?遮不住,也没有太在意刘彦霖的话,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刘先生,殿下这毒您真的没有办法吗?”沈沅嘉拧着眉,问道。
“办法当然有,这世?间?既然有毒药,就会有解药,一物克一物,总会有破解方法。”刘彦霖抚了抚胡须,道。
沈沅嘉面露喜色,道:“那先生快些配置解药呀。”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毒药是?不是?很疼啊,殿下看上?去很难受……”
刘彦霖笑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不难受不难受,他可不怕疼,骨头硬着呢!就是?拿刀砍他,他怕是?哼都?不哼一声。”
沈沅嘉眼睫颤了颤,反驳道:“胡说,他也是?人,又不是?石头做的,他也会疼啊!”她看了一眼刘彦霖,声音低了下去,“先生还是?大夫呢!怎么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刘彦霖听出了沈沅嘉语气里的恼意,眼底划过一抹兴味,哟,这小姑娘是?心疼了,在为?太子抱不平
他忽然反问道:“小姑娘,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呢?这么关心他?”
沈沅嘉愣住,目光滞了滞,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刘彦霖也没指望着小姑娘会回答,他也只?是?逗逗她,他第?一次看到?出言维护陆筵的人,难免好奇。更何况,这问题不好答,姑娘家脸皮薄,有些话不会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