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一笑,随即握住赵沉临的手,带着他从腰后抽出,举到眼前。
散落的纱布垂了一截在脸颊上,又湿又冰,水珠低落下来,沿着脖颈流入后背。
沈乔瞳孔皱缩,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这刀伤拖了几百年没处理,样子肯定不会好看。但她没想到,人身上的肉,还可以腐烂成这样。
手掌中心有一条豁开的长口,周围大片的肉都向外翻出,看上去摇摇欲坠,正中央的骨头清晰可见,也已经不是白色的了。
腐烂至骨。
若不是修仙之人,这只手早就废了,只能截肢。
她像是才感受到流入后颈处冰冷的水珠,浑身一抖。
这一颤,赵沉临的手从她掌心滑落,他将双手撑在她的耳侧,眼底无光,一片黯淡:“后悔了吗?看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沈乔皱了下眉,她推开赵沉临,一骨碌爬起:“主子你等我一下。”说罢便提着湿哒哒的裙子跑远了。
赵沉临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他垂着脑袋,看了眼左手,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他问她后不后悔,如今却是他后悔了。
——她还是被吓跑了。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人对他人,是不能产生期待的。他就是因为对赵玲存有期待,才有了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
直到亲手杀了赵玲,他仍没有得到解脱。在踽踽独行的岁月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早在他被钉在木桩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
赵沉临从水里捞起纱布,重新缠了回去,一圈又一圈,动作粗暴。
他要趁现在,身心还冰冷麻木的时候,把最后一点期待给抹杀掉。
“主子你在做什么?”
沈乔从远处冲了过来,伸手拦下赵沉临包扎的动作,急道:“这纱布浸水了不能用了!你还嫌你的伤口不够烂吗?”
赵沉临动作顿住,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我当然要回来啊,我去给你拿新的纱布啊。”沈乔把湿的纱布扯掉,拉着赵沉临往岸上走,“走,我们上去包扎。”
赵沉临低头,怔怔地看着被她握住的左手。那片柔软像烈火一样,从掌心直直往心底里烧去,将冰冷麻木顷刻颠覆。
沈乔将赵沉临按在岸上的大石块上,挨着他坐下,手里拿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先将他左手的水渍擦干。她一点一点的摁拭,动作小心至极,轻到让人觉得是羽毛划过掌心。
赵沉临一言不发,任凭她动作,只是视线没一刻离开过她的脸。她在做什么不重要,他只想看她。
擦干了水之后,沈乔拿过纱布,从手腕处开始,一圈圈缠上。她的动作很慢,时不时调整一下松紧,每圈的间隙都相差无几,与手掌贴合地严密无缝,就连五个手指,她也细致地帮他缠了一层。
沈乔看起来面色冷静,实际上紧张到手抖,整个人都僵硬成一条拉直的弦,紧咬着牙根才忍住没暴露出来。
说她看了这样的伤口还没有一点动摇是假的,生理反应是压不住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吐,但随后涌上来的情绪,又让她鼻子发酸。
当小赵沉临被钉在木桩上不敢动弹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在想什么呢?
沈乔猜,他可能选择放弃了自己。
所以这道伤才放置了几百年也没管,任凭它越烂,越痛。
沈乔包着包着,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赵沉临没有放过她的表情变化,低头去看她:“哭了?”
“嗯。”沈乔低着头,声音有点闷,“吓哭的。”
赵沉临闻言,嘴角微弯,压在心底的阴霾好像忽地散了。他恍若回到了那个时候,阴暗的柴房里,半掩的门被推开,阳光大片洒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身后披着万丈的光芒。
“要是能早点处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