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薄如蝉翼的法衣。
乍一看,是玉白色的,有的角度看,似乎哪里又能流出一丝隐隐带着的莺黄来,再仔细看,却又不见了。
抖开一看,里头的里衬竟然是淡淡灰色的,可这灰色,只有在某个角度,才能偶尔得窥,仿佛是被那白色所笼罩和覆盖。
这样的色泽和巧思,实不似人间所有。
萧瑜道:“这件叫‘桂华流瓦’,不过是好看罢了,外层是压雪菡萏的蕊织的,里头才是铁蛛丝,虽然也附了聚灵与防护法阵,实则防护力并不很强,可能还不及你里头那件熔金轻甲,你就穿外头吧。”
洛涓里头确实穿了师父所赐的熔金轻甲,这熔金甲有两件,另一件由师公赐给了舅舅张云麒。他那件是男式的,覆盖了几乎全身,防护力还要更强些,穿了也是颇为矫健俊美,自己这件却是女式轻甲,据说是做那件熔金甲时剩下材料做的,厚度不及一半,也只防护了重点要害部位。
但是胜在轻巧纤薄,女子可以穿在衣服里头。
虽然修士要看穿一件区区外衣易如反掌,但是萧瑜直接说起她里头的轻甲,洛涓也还是羞恼了,道:“萧瑜哥哥,你……!”
萧瑜说出来之后,也发现自己失言了,沉默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的借口,最后才道:“我……无意看到的。”他咳嗽一声,忍着尴尬道:“只看到了金甲。”
本来也只看得到金甲,为了防止被人偷窥,女修士的衣裳都不是凡装,无论是法衣还是甲胄都是有隔绝探查能力的。
但洛涓听了,反倒是脸都热了,于是一路都没搭理他。
除了给他指点路径。
待到了地方,落到地上,洛涓一抬头,发现他注视着自己,明澈清寒的双眸中仿佛能看到十几年前的影子,心中便一软。
何苦呢,共经患难,十几年前还那么小,他们都如此相得,何苦现在还要学小儿女态来赌气弄娇。
她便恢复了大方姿态,道:“萧瑜哥哥,这边。”
叫萧瑜哥哥其实仔细想想也挺不自在的,就像他叫她涓涓。
只是这么多年都叫惯了,其中又有一丝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亲密,叫起来心中微微泛甜,两人便默契地不改掉儿时称呼。
他紧跟在她身边,脚步声轻而稳,带着一种震慑力,让她觉得可靠。
她走着走着,便觉得特别安全舒适,仿佛来自他那个方向的敌人和障碍再也不需要考虑和警惕。
虽然失去警惕对于一个修士来说非常不好,但是片刻的安全感却足以令人觉得幸福。
这次重逢,一开始那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现在已经找不到了,萧瑜依然是那个少年,她也依然是那个小小少女。十几年的时光,渐渐被弥合。
她带着他步行了一段,终于来到了一片山谷。
路径非常不好走,其中也有一些迷阵的布置,到了这里,不要说人迹,连灵兽的痕迹都没有了。
如何走过这些迷阵,之前师公已经将法门直接传到她的识海,如今遇到了,自动便知道怎么走,轻轻松松便走了过去。
跟着她的萧瑜也微讶在西岳山龙虎门的地盘,为何有一块秘地她如此熟悉,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跟着她前行。
终于,一块超出想象的谷地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山谷里几乎只有一棵树,一棵巨大的,覆盖了大半个山谷的树。
虽然没有扶桑木那么高耸入云,枝干也没有那么粗,但是也极为可观了,它的树冠非常茂密,好像一把浓绿的大伞,庇护着这个山谷。
在它的树冠之下,是矮矮嫩嫩的小草如茵,更有无数鲜花绽放。
美得像是儿时的梦境。
那种圆圆的,稚拙的,甜美的,纯真的梦境。
洛涓依照师公所说,将神识放开,去沟通那棵大树。
她的木灵根极佳,又修习了木系上乘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