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昌走出人群, 才看清那个揪着摄政王的人竟是涂山兮猗, 蓦地一震:“父亲?是你?你还活……”话未说完, 他注意到父亲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惊愕地问, “你怎么了?为什么……”
涂山兮猗眼眸湿润, 轻笑着说:“我只是一个幻影,很快就会消散的。攸昌,你长大了,身后是你的兵?”
“他们不单单是我的兵,还是我的兄弟。”攸昌焦急地问, “你为什么会消散?你缺少能量吗?我可以去搜集能源,乌金石、乌金油……王城三百里外就有矿山,已经被我控制了, 我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涂山兮猗摇头:“不用,没有必要。”
攸昌急得上前一步, 伸出手去想拉他,手指却从涂山兮猗的肩头穿了过去,惊骇:“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快要消失了。
陆行舟突然站起身,咬开指腹,以鲜血为朱砂, 凌空画了一个符, 往涂山兮猗身上拍去。
血红的符纹渗入幻影, 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陆行舟:“没有用?”
涂山兮猗:“多谢, 降魔师朋友, 我只是一抹妖灵,不是完整的魂体,从符纸中释放出来之后,再多能量都已经没有用了,我终究是要消散的。”
攸昌急道:“父亲!爸!!!”
“不要太悲伤,攸昌,我们能再次见面,已经是妖神庇佑,”涂山兮猗平静地微笑,抬起手,隔空拍了拍攸昌的肩膀,发现儿子已经快撵上自己高了,他轻声道,“你是个好孩子,会有大作为的,爸爸为你骄傲。”
攸昌眼眶泛红,咬紧牙关道:“我怎么才能留下你?”
涂山兮猗:“没有办法,死亡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宿命,但也不用太悲伤,生命必然要经历分别。攸昌,你已经成长,有自己的想法,还结交到了朋友,爸爸可以放心地走了。”
“不,你别走!”攸昌焦急地想要抓住他,却一次次从他身体中穿过,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仓皇地转向陆行舟,“陆叔!”
陆行舟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攸昌,我无能为力……”
涂山兮猗却还在轻松地笑,只是眼圈湿润,他轻轻地说:“攸昌,你要做妖王了吗?”
攸昌:“我会参加竞选,如果胜选,我会做一个好王的。”
涂山兮猗点点头:“无论为王还是为臣,都要锐意改革、革除冗吏,当下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机会,建立公平公正的法制,不与民争利,不求八方来朝,但求四海太平……”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徒劳地伸手摸向攸昌的脸,一直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
攸昌咬紧下唇。
父子两个的身影几乎重合,涂山兮猗呢喃:“攸攸,照顾好自己……爸爸爱你……”
“爸爸!”攸昌怔了几秒,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父亲,巨大的怨恨和委屈涌上心头,他双手握拳,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陆行舟盯着他的脸,皱眉:“攸昌……”
攸昌突然抬起头,脸上已经收起外显的情绪,他漠然地看向对面的众人,如同看着一群死人。
降魔大臣嚷嚷:“你想干什么?哎,你爸爸这次可不是我们杀的!”
攸昌冷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降魔大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噌……一声脆响,攸昌从腰间拔出长剑,凌空往前一指,剑尖指着降魔大臣的鼻尖,冷声道:“你不学无术、贪财好色,却官至一品大员。”
降魔大臣脸无血色,惊骇地盯着眼前的剑尖。
剑尖移开,突然移向刑狱大臣,攸昌道:“你残暴刻薄、酷刑百出,蓄养无数鹰犬爪牙,肆意鱼肉百姓。”
刑狱大臣抬手握在剑柄,手背上青筋寸寸暴出,却终是没敢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