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是在一阵清脆婉转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他昨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断断续续,琐碎不堪,能够记起的最清晰的那个片段,便是“自己”和那个在陈家厅堂里只见过一面的绿漪的出逃的经历。
虽然很奇怪,但是那位“沈元”确实是和许家的丫环绿漪勾搭在了一起, 二人黏黏糊糊地相约数次之后, 那位“柔弱善良”的绿漪就恳请“沈元”带她离开许家,并表明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能够逃脱即将到来的悲惨的婚事。
但是很显然, 这些都是在欺骗他。
“沈元”没有生气。
他只是不屑。
就像是隔了一层纱雾,虽然是“自己”的过去,但“沈元”却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的经历,那从前“自己”所表露出来的焦急、恐慌、愤怒、绝望,如此鲜活而生动的情感, 不曾触动他一丝的内心, 再加上这种毫无计划的出奔, 未能看清绿漪此女拙劣不堪的谎言, 因为对钱财的贪婪而默许了对方对于主家的偷盗,在危险到来之时又如无头苍蝇一样的混乱莽撞, 既愚蠢又可笑。
“他”真的会是我吗?
怀抱着这样深沉的疑惑, “沈元”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从睡眠之中清醒了过来,还没等他进行简单的洗漱, 就见那扇薄薄的木门在来人风风火火的行动之中被猛然推开,昨天才见过一面的那位打断了他和自己“父亲”之间简短对话的陈家少爷陈酒闯了进来。
“咦,元元你已经醒啦!”一丝惊讶闪过,这位大大咧咧的青年毫不在意地往前几步,就要搂过“沈元”的肩膀,来一场亲密的互动,但这样熟稔自然的动作,却在对方丝毫不留情的拒绝的意图之中止住了,“沈元”往后推开了一步,避开了陈酒的“亲热”。
手掌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仿若无事发生的陈酒放下了手臂,他挠了挠脑袋,将瞬间的尴尬带了过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沈夫子回来了之后,一起得到他同意以后,就去向李猎户请教打猎的经验?”
说到这里,陈酒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还是说,沈元你还在想那个许家的绿衣的丫环?”
“要我说,丫环有什么好的,”陈酒回味道:“真要追求,那也应该是那位既漂亮又端庄的许家的大小姐,不仅人好看,家世也一定很厉害,真要是能娶了她,那可就是一步登天,沈元你想要到大城池里去,也不用再依靠科考了……”
而且还次次不中,作为人人尊重的沈夫子的孩子,村子里都有人背着这家伙说闲话了。
“徐伯没有告诉你吗?”“沈元”略略皱了皱眉,又将之前的借口抛了出来:“我受了伤,脑袋被撞了一道伤口,记忆受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愣了一下,打量了“沈元”好一会,陈酒才砸了咂嘴道:“难怪,从昨天开始,我瞧着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了个人?“沈元”像是被提醒到了一般,之前记忆里的一些古怪的现象也说明了他的异常,在滚下了山丘以后,即使是沈元昏迷了过去,梦中的记忆也并不曾中断,再加上之前对“仙”人本能一般的厌恶……难道自己会是游荡在山林之中的精怪,因为见到了人的肉身,所以忍不住依附上去,想要夺舍重生?
可是就连精怪本身的记忆也没有了,这也说不过去啊?
陈酒没有看出来“沈元”脑中的诸多猜测,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话题转了回来,“不过改了性子也好,之前的你做出来的事情让大家对你的印象好像都不怎么好……”又一次在不动声色间观察了一下“沈元”,陈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吧好吧,既然沈元你的状态还没好,那我们的约定就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位来势汹汹的陈家少爷仿佛得到了什么自己想要的结论,在“沈元”拒绝了他的邀约之后,也不拖泥带水,转过身就要离去,“沈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