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下起了玫瑰雨一般,红色的花瓣纷飞落下,糜烂而浪漫。等到床上的人彻底失去了动静,她才声嘶力竭地停了下来,握着菜刀跌坐在地上,似笑似哭地抽泣。
这一切都是梦,等她明天早上醒来,就会恢复原位,都是梦……
只是这个梦太长了,长到梦里的天都亮了,她都还没睡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屋子时,赵语恍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枯坐了一夜,梦还是没醒,床上还是血红一片,但她要去上班了,哪怕是梦里。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当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时,自己也为自己的模样感到陌生。
镜子里的人满脸血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脸色惨白,眉间的郁气仿佛积攒了数年,怎么都散不开。
一捧冷水浇在脸上,干硬的血块揉散掉落,在洁白的洗手台里一丝丝滑落,流入下水道。
洗干净后的脸庞,肤色更加苍白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问自己。
镜子里的人笑了,跟她做出了同样的口型。
“他想杀我。”她对镜子说。
镜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梦,对吗?”她迫切地问,想从镜子里得到答案。
“是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梦。”镜子里的人微笑着,伸出手抚摸她冰凉的脸颊,“别怕,梦就快醒了。”
柔软的长发从镜子里蔓延出来,顺着墙壁往下爬,填满了瓷砖间的缝隙。纵横交错的黑色发丝,像一张网,把窄小的空间纳入囊中。
赵语任凭发丝缠住双腿,期待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从镜子里钻出来,与她面对面。
“你要吃了我吗?”她平静地问。
“还不到时候,你该睡了。”她说。
黑发绕过脖子,爬上头颅,一点点遮蔽了赵语的视线,睡意袭来,她晕晕沉沉地闭上了眼。
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还有身旁熟悉的、活生生的人。
吴晓峰睁着桃花眼看着他,清明的双眼,不知道已经凝视了她多久。
赵语侧过身,也深深地望着他:“晓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吴晓峰古怪地看着她:“小语,生病的人是你。”
赵语笑了笑,眼底有一丝悲伤,她轻轻地问:“那你为什么把水果刀藏在枕头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