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莱克特。”汉尼拔兴趣盎然地上前,站在青年身旁,伸出手。
“穆迪。”青年同样微笑着介绍了自己,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细金边框眼镜的反光挡住了那一瞬间他眼底的神色。
汉尼拔没在意这堪称是敷衍的谎言。他本来就没做青年会给出真名的打算。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他同样欣赏起了这幅画。
这幅画画的是作者荒诞的梦境。在梦境中,一切都被扭曲成了诡异的样子。而在画面的尽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冷漠地操纵着这一切。
笔触带着浓郁至极的疯狂。
“这幅画的作者,精神怕是已经出了点问题,”汉尼拔沉吟片刻,而后才像是想起什么道,“抱歉,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习惯使然。”
“无妨。”青年露出完美的微笑:“不过,这位作者恐怕并不是因为精神问题,才梦到的这幅景象。”
他的嗓音如大提琴般悦耳。
“哦?”汉尼拔似乎有了点兴趣,深邃包容的眼睛看着青年,仿佛很好奇他会如何解读,姿态让人不由得觉得亲近。
“显而易见,”青年低低地笑出声,语调里含着奇妙的韵律,“他并没有天分;是有人刻意给他看的这些。”
他在说“人”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诡异了一瞬。
“穆迪先生是如何确定的?”汉尼拔唇边牵起一丝笑意,脑海中闪过他在青年低笑时捕捉到的情绪。
青年的眸底是高高在上的蔑视,仿佛画作的作者于他来说,只是一只可以随时踩死的蝼蚁。
他的笑容在汉尼拔看来,也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可放在路人身上,这只不过是一位温和有礼、气度不凡的有为青年罢了。
“自然是因为我认识赐予他梦境的人了。”穆迪的镜片微微反光,突然问起了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莱克特医生,你最怕的是什么?”
没等汉尼拔回答,他又笑起来,右手摩挲着手杖的顶端。
“莱克特先生是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一定帮助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事。”
“你心里,怎么会有怕呢。”
“您说笑了。”汉尼拔丝毫不为所动,连心跳都没有快上一分,淡定自若:“我只是略有所成罢了。”
穆迪垂眸,汉尼拔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仅仅是立在那里,便无形中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他墨绿色的眸子如同深渊的凝视。
别人或许看不出青年那优雅风度的外表下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可看汉尼拔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极度傲慢的人。
在他的眼中,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生灵,仿佛都低贱如尘埃,可以随意碾压抹去。
两位习惯于掌控主场的狩猎者碰到一起,只会比拼个高下,而不会握手言和。
穆迪看着这个伪装得近乎完美的男人,不紧不慢地道:“莱克特医生一看便对这些画很有研究。”
汉尼拔眯了下目,嗓音温和儒雅:“谬赞,您也气质不凡,是……从事什么职业呢?”
“和戏剧有关。莱克特医生不妨猜猜看?”
两个浅金发色的男人对视,望见了彼此眼中的赤红。
……
穆迪回到自己的别墅。他将外套挂起来,长腿没迈几步便来到了沙发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现世怎么样啊,傲慢?”
一道婉转悦耳如黄鹂鸟的嗓音在落地窗旁响起。
不,准确来说——是落地窗本身。
金发碧眼的小淑女的身影出现在玻璃上,她正坐在小木椅上,漫不经心地插着花。
穆迪——准确来说是概念化身傲慢,将原本就带笑的唇角笑意加深了几分:“遇到了有趣的人类。”
“哈,有趣的人类。”她将手中剩下的花朵一股脑插入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