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巩丘郡花了三天,六月初四那天,刚出巩丘郡,谢行俭一行人就感受到一股热浪铺面打过来。
“小公子,前面车队好端端的停了。”
居三掀开马车布帘,对谢行俭道,“我下去看看。”
谢行俭点点头,入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马车一路往南边赶,他身上穿的衣裳也在逐件减少。
他撩开门帘坐在车板上透口气,居三很快就回来了,神色慌张。
“怎么了?可是前头出事了?”谢行俭跳下车板问。
居三双手掐着脖子,胆战心惊道,“小公子,我半路就跑回来了,听过去的人说,那边有官家在绞杀犯人呢。”
说着比划着脖子,让谢行俭看行刑的绳子有多粗有多长。
“绞刑?”谢行俭神色一凛,不敢置信道,“这荒山野岭的,官家会在这行刑?”
“不然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处死人,周围还没人拦着,定然是官家在……”居三解释。
谢行俭闻言心里堵得慌,他们离行刑的山头还隔着一个小山峰,那边凄厉的惨叫声却隐隐往这边传开。
周围赶路的人不时加快脚步找小路,尽量避开那座山头,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晦气,倒霉”等等话语。
谢行俭有点不相信会是官家处刑囚犯,可就像居三说的,这青天白日的,谁有胆量在山头显眼的地方杀人。
更何况,四下并没人插手去阻止,若真是歹人行凶,不可能会是这种场面。
他仔细瞧了瞧,外地来的马车都是默不作声的,他可以理解为他们不想惹祸上身亦或是急着赶路。
令他觉得惊愕的是,来往的本地人似乎早已对山头实施绞刑的事习以为常,除了听到惨叫声后脸色会变一变,再无其他反应了。
日头越过了晌午,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刻,谢行俭站在车外,被骄阳灼烧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
山头上的绞杀似乎又开始了,划破天际的悲恸尖声听得谢行俭后背发凉。
谢行俭自从年初目睹了宗亲王被砍杀后,他以为自己再面临这种血腥场面时,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然而,他还是有些怕。
他使劲的将袖子里的五指攒紧,不停的暗示自己其实这没什么,在这里,人命贱烂如草,他该适应这种动不动就要处刑绞杀的封建制度。
猛烈的太阳直直的照着他,忽而一个眩晕,居三眼疾手快的扶住贫血的谢行俭。
“小公子,您还是呆车里吧,眼下是一天最热的时辰,可别晒晕了头啊。”
谢行俭双眼发黑,居三将他搀扶上马车,待眼前清明后,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小山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道不明。
王多麦眺望了一眼前边半山腰,发现很多刚才堵住的马车都已经绕道而行。
“表弟,前头车都换了道,咱们也跟着过去吧,那山头既然有官家在行刑,这事晦气的很,咱们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周围的马车陆陆续续的在动,谢行俭他们的车挨在中间,不动不行。
谢行俭点点头,居三忙跳上马车继续赶路。
走官道就要经过那个小山头,为了避免沾上晦气,赶车的队伍不约而同的选了另一条岔道山路,山路崎岖,纵是居三赶车技术一流,也避免不了些许颠簸。
谢行俭体感他在京城将自己养的娇惯了,刚才贫血头晕便算了,这才坐上马车没一会,他就浑身不得劲,特别是屁股,疼。
过了岔道山路,居三又将马车赶上官道。
谢行俭这才松了口气,官道平坦,马车跑起来也快,转眼的功夫,马车离行刑的小山头就越来越远。
山头上的绞杀惨叫声渐行渐远,谢行俭紧握的双手终于放松。
马车上了官道后,一路飞驰。
谢行俭一行人要顺道往南走,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