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人马离开平阳郡后,一路往北走, 越过河间郡以后, 接下来走的是水路。
夜风凉凉, 十一月底, 越往北走,温度越低。
谢行俭和王多麦翻出了王氏特意为他俩准备的褐色毛绒大氅, 刚裹上没多久,身子暖和了些, 就听到商队领头绕着车队吼叫一声。
马车内的谢行俭与王多麦凝心细听了会,原来这行商队已经将马车分批赶上了大船渡, 今夜大家都要在江面过夜。
怪不得谢行俭觉得马车外面的颠簸小了许多,而四周的气温猛地骤降, 变得格外寒冷凄凉。
领头的过来问有没有人感觉身体不适, 若有, 便自去船头大灶口领一杯温酒喝,驱驱寒气, 同时也防着等会晕船恶心。
谢行俭倒没觉得不适,除了刚开始脑袋有些晕晕的。
王多麦时刻注意着谢行俭的神色,发觉谢行俭眉头微蹙, 王多麦立马跑到船头领了两杯热酒回来。
船上的酒水是用平阳郡的春小麦酿造出来的浊酒,颜色橙黄橙黄的, 在烛光的映辉下,盛放在酒盅里的小麦酒透着一股波光粼粼的光芒,与船下水平如镜的钩觅渠里的水波纹路相得益彰。
谢行俭觉得他不晕船, 只是马车这几天走的有点急,他这时候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王多麦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水土不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递过来一盏小麦酒,随后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谢行俭,见谢行俭嫌弃喝小麦酒,王多麦坐在一旁说了一箩筐劝阻的话。
大意就是谢行俭不喝点酒暖暖身子,就不允许他下马车去船头玩耍等。
半路上,谢行俭曾跟表哥调侃,说窝在马车好几天了,等会上了船渡,一定要站船头看一看江面上的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这一路来,他除了看书就只能睡觉,着实无趣的很,所以才会起心思想着去船头透透气。
他是开玩笑说的,眼下入了夜,又是深秋时节,谁会缺根筋跑去船头吹冷风。
他解释了半天,说他不会出马车吹风,无奈表哥就是不听,说喝点酒暖身总是没害处的。
谢行俭碍于无奈,只好饮完一杯酒,船上煮的小麦酒味道有一点接近现代的啤酒,不过没啤酒味纯,酒水渗入舌根后,嘴巴里只留下苦涩酸楚的味道。
谢行俭原本有些困意,然而一杯小麦酒下腹后,整个人被刺激得睡意全无。
不过,身上的寒意随着酒气入体,确实消散了一些。
谢行俭这下没了睡意,便撩开马车的窗帘,伸头往外探了探,前方不远处隐隐有灯火闪动,还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
王多麦顺着谢行俭的目光望过去,边帮谢行俭打点床铺,边笑着道,“那边热闹的呢,我刚从那路过,隐约听到有几个女子坐那唱戏,好些人将她围成圈,又是鼓掌,又是给赏钱的,可把唱戏的女子乐的不行,我站那听了几声,呦呵,那女子着实有些本事,竟然一口气换了好几个乐器吹拉。”
谢行俭趴在小窗口的空挡上眯着眼沉醉在丝竹声中,听到王多麦的话,他好奇的转过头。
“听表哥这话,表哥难道精通乐器?我对乐理是一窍不通,只能听出那边有人在弹唱,至于是用何种乐器,我只能分辨出音色不同,其他的,只能说是对牛弹琴了。”
王多麦将王氏准备的绒毛棉被整齐的掖在谢行俭等会要睡的床榻上,整理完毕后,他方穿好鞋子下地。
“精通算不上。”王多麦腼腆一笑,端个小板凳坐在谢行俭的身侧。
“小的时候跟着师傅学做木匠,师傅除了斧、凿功夫好,还擅长整修大户人家的古琴、琵琶等乐器,我那时候成天跟着师傅屁.股后面跑,听过很多,师傅在乐理这方面不藏私,闲暇之余教了我不少东西。”
谢行俭惊讶,“你师傅不是木匠吗?”
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