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 隐约能听到几声鸡鸣。贾敏便早早地从被窝蹑手蹑脚爬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一条胳膊拦住了。林如海也刚醒, 还带着轻微的鼻音,“起这么早作甚?”
贾敏略微尴尬,心道:睡眠还真浅。不过通过昨儿她打听的事儿,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夫君是个心里比谁都清楚的, 跟他撒谎还不如实话实说。索性老老实实道:“去伺候娘起身。”
“不用去。”林如海干脆地道,直接胳膊一收紧, 将贾敏朝后一揽, 又重新跌坐到被子上。
林如海若有所思, 道:“是不是娘和外祖母私底下对你说什么了?”
贾敏轻笑道:“真没有,是我自己打算去的。”
林如海自然是不信她这个话。原就听贾敬说过一耳朵,她这个小妹, 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有赶早的习惯?
“你不必多心。我娘是性子极好的人, 也好说话, 我们家里从我记事时起, 虽家风严正, 但从未有那么多用孝道压着媳妇的繁文缛节。我祖父和祖母惬意了一生,我爹和我娘这么多年也过得怡然自在。这应当是外祖母的心思,回头我去跟娘说说。你就不必去了。”
贾敏轻轻掰过林如海的手臂, 小声道:“林哥哥待我真好。不过如果林哥哥真想让敏儿今后也像祖母、婆婆那样过得自在惬意些,今儿就让我过去吧。我知道婆婆人好,其实外祖母也未必是想磨砺我, 就好像我祖母,平日里对我严厉,她只是看不惯我娘教的法子,同她年轻时的法子是不一样的。人年纪大了,多顺着就行了,不然的话,婆母就该难做人了。”
林如海刚要起身,说陪她一块儿过去请安,贾敏便已抢先说道:“你就不必过去了,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
林如海闻言一怔,有些诧异地盯着她。只见贾敏狡黠笑笑,便越过他,起身去穿外衫。林海颇有几分无奈,只得摇摇头笑笑,也罢,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应当也能应付得来。总不能一辈子都叫旁人护着,便是有再大的荷叶盖护着,娇花也难保在风雨中飘摇凋零。
“奶奶,今儿外头比昨儿早上还冷呢,您添件小袄吧。”木莲关切地道,边从衣橱中拣了一件大红底色团花纹的喜庆绫袄来。
贾敏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春捂秋冻,越是入秋过冬的,越不能早早穿厚起来。穿那件枣红色的比甲。”
木莲的手迟疑了,按理说成亲当月,正室都得穿红色,一般也是大红色、银红、海棠红等,枣红色虽也不错,到底有些显老气了。木莲打量了下贾敏的小脸,心中不无担忧。
待贾敏穿上了身,木莲竟是眼前一亮。原担心奶奶身子单薄、压不住这色,没想到经这么一配,反倒显得沉稳大气了,很有几分当家奶奶的贤淑劲儿。
贾敏又从妆镜台上挑了一只白玉镯子,戴到腕上,才同木莲、菖蒲一道去了雅正堂。
林侯夫妇住在雅正堂中的主屋。贾敏到时,东方才露出那么一点子鱼肚白,天幕还是靛蓝色的。院子里的丫鬟们却已经开始轻手轻脚的忙碌起来了。林侯爷爱早起读书,偶尔打打太极拳,是多年的老习惯了。林夫人倒还好,正如林如海所说,一辈子从未受过婆婆的磋磨,丈夫也只她一个妻子,说句不好听的,林夫人这一辈子才真是被男人养得天真单纯,没什么心机。
院里的丫鬟见到贾敏,又是惊讶又是惶恐,“奶奶,您怎么来了?”
贾敏笑道:“我来给娘请安,伺候娘起身。”
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于是便忙派了一个去屋里跟大丫鬟香橼回话。没过多久香橼也忙从屋中出来了。
见到贾敏,香橼也大为惊讶。一是,她没想到这么早,少夫人便过来请安伺候太太晨起了,便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也没得来这么早的;儿来,昨儿在春熙堂,老夫人和太太商量事,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