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阁里,贾娴又是扔东西,又是砸花瓶的,一屋子的丫头皆不敢言。因着下午发式被贾敏拿来说道,而耽搁了时辰,这会子她将气全都撒在了华裳的身上。华裳是屋里的二等丫鬟,虽然地位不及素锦,可被这样当着一屋子的小丫头前落了面子,难免心中十分不忿。
孟姨娘心疼地走了过来,“我的儿,你何苦这样动气?瞧瞧这一地的碎瓷片,这可都是好东西,宋代的呢。”
见亲娘眼皮子这样浅,贾娴不由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为什么托生在太太肚子里的不是她?自己和贾敏比差了什么?不就一个出身吗?
“姨娘,您是没见着,今儿下午贾敏在紫凝阁外头拦住我时,那张狂样儿!她朝那一站,那伯夫人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去了,哪里还肯看我半分?”跟伯夫人一道来的,还有位公子,相貌生得比家里两个哥哥还要好,一想到这个,贾娴就微微脸红。
孟姨娘将女儿拉到面前,宽慰她道:“这阖府上下,谁不道大姑娘娴静温柔、宽厚待人;四姑娘眼中无人、孤高自傲?听姨娘的,莫要跟那贾敏置气了,没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贾娴委屈道:“可……贾敏是太太的嫡亲女儿,本就不喜欢我,将来哪里会为我的事情考虑?”现在贾敏还小,等再过两三年,出游做客什么的,史氏就更不会带着她了。
“早就跟你说,少在明面上跟贾敏作对。你只要在你爹爹面前做一个乖巧孝顺的好女儿就够了。还有你祖母,你可要小心讨好着,你看那贾敏就在她跟前讨不了什么巧来。老人家年纪大了爱热闹,都喜欢嘴甜讨喜的孩子。”
“可上回贾敏不过换了件藕荷色的衣裳,又说了几句漂亮话,祖母就夸她了。”贾娴一想到上次的事情就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孟姨娘颇有几分无奈,自己这个长女也被她宠得有几分倔,论心机手段还差远了。她有心训斥提点终究还是不舍得,耐心地继续跟她开导道:“那贾敏才在你祖母面前卖乖几回?你祖母欢喜你都多久了?那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吗?还有那个老家来的房姑娘,你也得小心应付好了,跟她走得近些。我听小丫头说,你下午在跟她打叶子牌下双陆棋的时候,闹得还僵?”
贾娴不以为然,又有些心虚地道:“我才不想跟那个乡下来的走得近,不过就是一个祖母家的远方亲戚罢了,又没有爹娘在身边,能怎么着?”
孟姨娘气得直跺脚,“哎呀,你糊涂啊!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太太为什么要收留一个老家来的女孩儿?还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老家的人远在金陵,有个老家的晚辈在跟前,能念个旧么?一个这个年岁的姑娘家千里迢迢来上京,定是家中有人把亲事都托付给老太太了。你还以为住几天就回去?你让她几步棋,又有何妨?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你同她玩得好,老太太自然会觉得你善解人意又贴心。”
尽管贾娴还是心里不认同,嘴上却也只得应道:“知道了姨娘。”
暮霭沉沉,枫林向晚,房氏的马车缓缓驶进府中。
柳嬷嬷小心翼翼地迎上来搀扶着,“您慢着点儿,瞧您出去这一趟,回来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房氏的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哎呀,听静慧师太讲经,心中宁静,又有顿悟,自然神清气爽。你呢?走前你那腿脚不舒服,也没能跟着我一块儿去,现下好点儿了没有?”
柳嬷嬷笑道:“好着呢。”
进了荣安堂,房老太太以刚到家,需要歇息为由,谢绝了几个晚辈的请安。待换了家常服,坐在罗汉榻上,陶嬷嬷点了个水烟袋,房氏才安下神来,问柳嬷嬷道:“我出门这几日,家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柳嬷嬷走上前来,“您走的下午,太太被东街胭脂铺的掌柜叫走了,说是柜上有些事。”
“这连日来,京中有胭脂铺出去的胭脂水粉叫姑娘用了毁了容貌的,其他家难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