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用犬齿狠狠咬了咬下唇又松开,他豁然转过身,一把拎起李言的衣领,手臂肌肉紧绷:“你那是说话吗?说话就好好说,你看江酌他稀罕搭理你吗!”
他拽着李言领口的手臂用力到骨骼咯吱作响,满心憋闷的情绪无法发泄,只想和别人痛痛快快地干上一架,最好把自己打得头破血流,只有这样他才能心里舒服一些,只有这样他才有脸面对江酌。
“何一。”
江酌敏锐地捕捉到了何一的情绪变化,他神色微动,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极尽温柔地安抚着何一猛烈波动的精神力,“别管他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让何一神情一怔,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走回到江酌身边,却仍是警惕又轻蔑地看着李言。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江酌瞥了明显面带不甘与怨恨的李言一眼,反手拉住何一,抛下一句话,便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
回到家中,江酌脱了鞋,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坐到了沙发上。
……如此多灾多难的一天。
江酌闭着眼歇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就发现何一站在不远处,倚靠在门框上,方才的一身戾气已经消退了些,面色沉静,见江酌看过来,何一直起身,冲他笑了笑。
江酌挑眉,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垫:“来坐会儿吧,我给你疏导疏导精神力。”
“我给你上药,”何一却摇摇头,“还有换纱布。”
他说着,不给江酌任何回答的机会,就转身去拿药了。
江酌生生咽下客套拒绝的话,继续瘫在沙发上,反正他是伤到了脖子,自己也不好处理,还不如让何一帮忙。
不过……
何一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些天相处下来,江酌其实一直都有点吃不准何一对自己的态度。
他能看出来何一本质不坏,因此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又觉得何一性格懒散,说起话来也都是带着伪装的轻浮,捉摸不透,两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同时,每当他想要对何一进行肢体上的触碰,方便精神疏导时,何一的身体总是很僵硬,似乎非常抗拒与他的亲近。
江酌想过,何一对于伤了他这件事,可能会愧疚,会道歉,但绝对没有料到何一会是这样激烈的反应,自责得仿佛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错。
甚至还说出了“跟你比起来,我的精神图景又算什么”这种话……
江酌目光渐沉,陷入思索之中。
何一这时拿着药走过来,在江酌身边坐下,两条袖子都被撸起来:“你坐直。”
江酌看了他一眼,依言坐直,把头偏过去一些:“轻一点。”
何一点点头,一只手捏住纱布边缘,另一只手抵住江酌脖颈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将纱布给揭了下来。
他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江酌的伤口。
伤口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椭圆形,牙印清晰可见,有些比较浅的地方已经结了痂,但大部分都被咬得很深,即便被处理过了,仍旧有几颗血珠渗出来,连带着周边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青紫色。
何一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刚刚建立起来的冷静差点又要破碎。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雇佣兵,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失血过多死亡,后来胸前多了一道粗而狰狞的伤疤,江酌这样的伤,若是放到他身上,他能连眼都不带眨,完全不当回事。
可这是江酌。
他曾经无数次奢望过成为江酌的哨兵,臣服在他面前,为他作战,保护他不受到伤害。
然而事与愿违。
何一绷着嘴角,沉默地将棕褐色的药水涂到江酌的伤口上,强烈的愧疚感不断地折磨着他,他的眼眶越来越红,在感觉到视线变得模糊后,何一抬起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