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家塾休息, 夏宜年难得清闲, 让下人将椅子搬到院子里的树下,又自己动手泡了壶清茶, 就着霍云舟孝敬过来的点心, 优哉游哉地捧着本书细细地品读着。
忽然听见脚步声,回头便看见是霍云舟过来,他瞟了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书本, 等着霍云舟开口。
谁知霍云舟进来半天也不说话, 最后反倒是夏宜年忍不住了:“云舟, 何事找老夫啊?”
霍云舟不慌不忙道:“学生有一事不明, 故此来求教先生, 还请先生替我解惑。”
夏宜年这才放下书本:“说来听听。”
霍云舟道:“学生近日读史记,恰读到留候世家, 黄石公三试张良, 这才授书与他, 可如果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也通过了黄石公的考验,那么会不会最后拿到《太公兵法》的人就不是张子房了?而世上或许也不会有留候这个人了?”
夏宜年轻笑道:“你还是太天真了, 黄石公怎会随意传人,不管他是认出了张子房, 还是看出对方的不凡, 必然是有授书之心, 这才会考验对方。”
霍云舟故意道:“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先生考验对方,是有收徒之意的?”
夏宜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错愕之后,却大笑起来。
霍云舟说这样的话,不正是在说,夏宜年之所以态度暧昧,对他存有考验之心,是因为早就想要收他为徒。偏偏夏宜年还不好反驳,毕竟他之前才说了,黄石公是有授书之心,这才考验张良,他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吧。
夏宜年被这样的小花招耍了,也不生气,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笑骂道:“好你个小子,竟对我下套?!”
霍云舟连忙躬身请罪。
夏宜年却知道,这孩子虽然促狭,但本质上却还是尊师重道的,他是定然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说说吧,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霍云舟没想到会被夏宜年看出来,大吃一惊,却又不愿意供出顾清宁的名字,只得支支吾吾试图蒙混过关。
夏宜年却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把戏:“这满府上下,你最亲近的唯有清宁那丫头,这法子也是她教你的吧?”
霍云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还想要试图辩解。
夏宜年捋了捋胡须,打断他:“别瞒了,那丫头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霍云舟见瞒不过去了,只得道:“这是学生恳请她帮忙,她这才迫不得已的,还请先生不要责怪她。”
“行了,我哪里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夏宜年摆摆手,不在意道。
其实他还是比较看好霍云舟的,这孩子性子豁达爽朗,眼界宽广,年纪小小便已然很有主见,的确是夏宜年心中理想的弟子人选之一,他迟迟未能下决心,除了想要再考验考验对方,还有一点,便是因为顾家的这对双胎兄妹。
之前夏宜年进了顾家,在看到顾泽慕与顾清宁之后,的确是有些惊艳的,也不是没有动过收徒的心思,只是时间久了,他便看出来,这两人都无心继承他的学说。
顾泽慕外表冷淡,内里却极为强硬,而通过好几次两人的辩论,夏宜年就能看出来,他虽说对权势富贵淡泊,却是个入世的性子,如今他又成了太子伴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便是觉得再可惜,夏宜年也只能放弃了收徒的想法。
而顾清宁就更让夏宜年可惜了,顾清宁性子通透,比起她的兄长来说,她对学问更爱刨根究底,经常会有新奇的想法出来,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夏宜年并不介意传承衣钵的弟子是女子,奈何顾清宁却没有这么伟大的志向,她对于自己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研究学问也只是兴趣,若要为此付出一生,她也只能婉言谢绝了。
经过了这些之后,夏宜年收徒的心思便淡了,只想着将自己的学说写出来,付梓成册,若是日后能够给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