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领子,眼泪却不自觉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她慌忙擦去,才仰头看着顾永翰,“什么时候出发?”
顾永翰:“国丧之内不兴兵戈,怎么也该等到国丧之后吧。”他心疼地用手指拭掉陶氏眼角的一滴泪,又连忙补充一句,“至少能陪着泽慕和清宁过了周岁,你放心吧。”
两人回了家换了衣裳便去看孩子,对这些事情只字不提。他们并不知道,顾泽慕心中对这些已如明镜一般。
外族狼骑战力强大,在萧胤在位时,一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萧胤筹谋多年,殚精竭虑想要铲除外族,为此他甚至将奉展也调来了西北,将外族打的哭爹喊娘。若非最后定国公府出了乱子,奉展被人陷害,在西北战死,狼骑只怕早就被赶出了西北草原。
不过虽说功亏一篑,但外族也受到了重创,后来萧胤病重,对这些事情便有些力不从心,威国公一直在西北驻守,却也只能保证狼骑不过邺城。
萧胤了解儿子,他性子温厚,是极好的守成之君,但想要做开疆辟土的君王,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果决,他便只是嘱咐对方牢牢守住西北,只要邺城不破,可保边境无虞。
只是萧胤怎么都想不到,他才驾崩不到一年,邺城就出事了。
之前威国公将邺城守得和铁桶一般,这么多年外族都只敢在城外的村庄劫掠一番,便是打也只是小打小闹一番,所以威国公被召回京时,也不甚在意,只是嘱咐让留下的守将严守城池。
后来成帝驾崩,新帝登基,威国公这样的老臣子自然要留在朝中镇着宵小,再加上秋天的时候外族试图劫掠,却因为固若金汤的城池落了个无功而返,眼看着入了冬,他们便也都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外族的牛羊被冻死了大半,其中名叫噶颜部的一支竟然铤而走险,派人混入邺城,并在寒冬之中突袭了邺城,探子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狼骑冲入了邺城,没有了高大城墙的保护,整个邺城就如一只露出了柔软腹部的羔羊。
狼骑行动迅速,趁着守将还未反应过来,抢了东西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邺城。这就像是一记闪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新帝和满朝文武的脸上。
三天前,八百里急报将这个消息递上了今上的案头,今上震怒,连夜召了重臣进宫议事,其中就包括了威国公顾宗平。顾宗平镇守西北多年,若要出征,除了他再无更好的人选。
顾宗平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失去冷静,分析之后,他毫不保留地告诉新帝,虽说寒冬会让外族实力大减,但也有极大弊处。
外族是朝廷对西北草原上的部族的统称,取的是化外之族的意思,但其实他们并不是一个民族,西北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各自为政,彼此之间也有争斗。狼骑虽然凶猛,但只要他们一直保持这样松散的状态就不足为患。
偏偏今年冬天极寒,大部分部族都受损严重,而横空出世的噶颜部却恰恰相反,他们抢了邺城,这些物资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个冬天,到了开春,双方实力此消彼长,若这噶颜部首领目光长远,定然会趁此机会统一各部族,若是真被他做到了,西北危矣。
这几天威国公府的气氛都有些沉重,一点也不像是快要过年喜庆模样。
顾泽慕早就从父母和仆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了事情的大概,只可惜他就算有什么想法,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境况也是无法同旁人说的,只能一个人郁闷。
顾泽慕在心底忧国忧民,冷不防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恼怒地差点没一巴掌拍在面前那张讨人嫌的大脸上。
顾永翰仿佛看不到儿子一脸不耐的模样,没有丝毫自知之明地把一张大脸凑到他面前:“儿子,叫爹!”
顾泽慕:“……”
你知道你管谁叫儿子吗?大不敬!!
顾永翰当然是听不到顾泽慕的腹诽的,锲而不舍地在他面前教他喊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