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一阵“咚”声。
他忍不住回头。可老爷吩咐过, 他守好门就行,一定不能进去。
家丁舔了舔嘴唇, 到底选择听从吩咐。
他转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一开始还觉得这种活计轻松呢。可现在看来,兴许还是在外面押货的时候自在点。
同一时间,屋内。
场面又发生了逆转。
证词散落一地,到处都是。
蒋三坐在蒋父身上,手扼住父亲的脖颈。
掐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里回神, 随后惊恐地松开手、往后退去。
事情还要从片刻前说起。
当时他拿起证词, 要往外走。可就几步路距离,竟然还被蒋父拦住了!
蒋三的身体实在太虚,之前还受过伤。他被扯住手臂,肋骨也开始隐隐作痛。
眼看证词要被抢走,蒋三目眦欲裂。
不行!他不要在地狱里被折磨。要去投案, 要在人间安安生生坐牢!
强大的意志让他爆发了此前未有的力量,等回过神,他的两只手已经掐在父亲脖颈上!
如今他朝后退去,蒋父却依然没有动静。他静静躺着, 双目圆瞪, 面色酱紫。
蒋三嘴角往两边扯开,露出一个似哭似惧的表情。
他再胆大妄为、为非作歹, 甚至想要对亲嫂子不敬——这都是真的,可他同样真的从未想过对父亲下手。
这是一个“孝”字当头的年代。他逼死小倌,还能活命。杀了父亲, 怕是连秋决都等不到,得被直接斩于街头!
想到这点,蒋三一个激灵。他浑身发抖,也顾不得收起散落在一边的证词了,直接往窗口爬去。到了窗边,他两条腿还在不停发抖。蒋三咬咬牙,抽了自己一巴掌,终于能够动作。
他翻窗而逃。
后面的事,就全都顾不上了。
一刻钟之后。
蒋大郎带着刘父、赵父等人赶来。浩浩荡荡五六个中老年人,都是在方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敢让人瞧见自己,还是悄悄从侧门走。这么一来,又耽搁了些时间。
等到来到蒋三的院子,家丁过来,把一个个员外、大商引入他们家儿子所在的房子。蒋大郎看着这群人的背影,眸光闪烁片刻,侧头问起一名家丁:“阿父呢?”
家丁毕恭毕敬回答:“老爷和三郎在最里面的屋子呢。”
蒋大郎眉头却皱起来,说:“还没出来?”
家丁听出他话音中的不悦,略有迟疑,但还是回答:“是……”
蒋大郎眉头皱得更紧。他大步流星,往蒋三过往住着的屋子走去。到了门口,他忽视掉朝自己行礼的家丁,一把推开门。
屋内空空荡荡。
只有一个蒋父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一张张证词。
蒋大郎身体一颤。他蓦地转向旁边的家丁,不曾想,旁边的家丁也被这一幕骇到,惊叫一声,身体往后——
这么一来,院中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
蒋大郎顾不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父亲。他蓦地往前两步,“啪啪”几个巴掌扇家丁脸上。
家丁只当蒋大郎是怒自己没有发现老爷遇到危险。他连忙认错求饶:“大郎,是老爷让我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门的,是老爷!”
蒋父原先是担心自己给蒋三倒的毒酒出意外,没成想,这么一个命令,最后葬送的竟然是自己。
家丁还在求饶,蒋大郎却顾不得这些了。他蓦地往前去,到了蒋父身边,又迟疑。
偏偏这个时候,地上的蒋父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