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兰渡忽而开口,说:“可还是这样比较好。”
沈轶一怔。
他前面没有讲话。附近没有其他人,兰渡也不可能是听到旁人的声音。
他侧头看身边的青年。兰渡显得专注、认真,视线凝聚在战甲上。
他说:“在你那个时候,像是刚刚那样的孩子们,不可能全部都能安全、高兴地和同学们一起出来。”
沈轶心尖微动。不会有错了,兰渡是在……
兰花精露出失望神色,说:“算啦,你好像也不太能听懂我说什么。”
沈轶终于有理由碰碰他,问:“你在说什么?”
兰渡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朝战甲抬抬下巴,说:“是它。我一进这个听就听到它的声音了,不过飘飘忽忽的,要走过来才能分清楚。它一直都在说,觉得被困在这个地方很无聊、莫名其妙,想要回到战场上,和六百年前一样,让鲜血与荣光一同照耀自己。唉,战争有什么好?”
沈轶莞尔:原来还是一株爱好和平的兰花。
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到这些。”
兰渡轻快地说:“之前是不会。但这么多年,有的时候,会有人到我住的山谷里。打仗、流血……血浸泡着土地,我要保护自己的根须,就必须醒来。有人倒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很痛苦、想要结束,想要……”
沈轶说:“什么?”
兰渡说:“‘回家’。人类总是想要回家,如果——”把“不是遇见你”咽下去,他还没追到沈轶呢,不能给沈轶什么压力,“不是被带到这里,觉得这里也不错、有很多新鲜的东西,我大概也会想‘回家’吧。”
沈轶赞同:“人类总是这样。”
兰渡:“你之前也是‘人类’。对了,一直没有问,你家在哪里?”
沈轶看他,眼神:你都在我家待了那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吗?
兰渡强调:“不是现在住的地方,是有你家人的地方。”
沈轶笑了一声,说:“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兰渡纳闷:“已经忘了吗?”
“那倒没有,”沈轶说,“不过,我之前认识的人,父母,朋友,他们全都不在了。那最多算是我出生的地方,不算‘家’。”
兰渡听着,心情晃动一下。
他默念着沈轶的话,越念,越觉得有道理。
“那以后,”兰渡说,“你有了新的家人,就会有新的‘家’了?”
沈轶微微笑一下,温和地看他,低声重复:“对。我有新家人的时候,就会有新家了。”
昨夜的气氛再度涌现。两人原本就贴得极其近的肩膀,有了一点交叠,手臂也不再是若有若无地触碰,而是真切被握住。
午餐是在外面吃的。血族与兰花精的口味相差极大,所以两人折中,沈轶在血族餐馆买了外带的血食,兰渡则去一家普通饭店点了新的水煮菜。
他们一起在遮阳伞下的长椅上用餐。沈轶吃得漫不经心,倒有大半注意力放在兰渡身上。他留意到了,兰渡吃东西的样子非常认真。好像他不是出于“饿了”进食,而是要完成某个老师布置的作业。
这个念头让沈轶觉得好笑。他心情舒展,身体往后,好像这里不是街边随便一条椅子,而是自家的沙发。
兰渡和他闲聊,问他:“你买的是什么?”
沈轶说:“素血套餐。味道很普通,你想尝尝?”
兰渡猛地摇头。他记起之前的经历,那种鲜血滋味在舌尖爆炸的感觉又传到脑中。摇了一会儿,发现沈轶面上的神色里带着笑意,他才反应过来,沈轶刚才应该是纯粹和自己逗乐。
他露出一点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