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听阿娘说起,要他快走,不要在剑庄久留。万一消息传出,让谢砚雪听到,时淮恐怕要遇到很多麻烦——到这里,时淮心中的诸多难捱,倏忽烟消云散。
时夫人看儿子落泪,支撑着露出一个苍白笑脸,一边抚摸儿子的面颊,一边低声说:“我才不信我们小淮会害你师兄。你历来与你师兄最要好,便是真闹了是非,也是旁人的错处。”
让旁人听到时夫人这话,恐怕要斥责妇人短见,偏听偏信。可时淮听着,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心头释然。
从前仿佛钻进了死胡同,总觉得阿娘为何认不出师兄。可如今听来,阿娘虽说“认不出”师兄,却能“认清”自己。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信时淮有意害谁。
时淮跟着笑,说:“阿娘,你还没给我说,你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时夫人笑道:“大夫说是心疾。你就莫忧心啦,见了你,我这病,就好了一半儿。”
时淮心头狂跳,一面想,神仙果真是神仙,竟有通晓千里之外大事小事的威能。一面庆幸,自己回来了,带着药。
他正要将开口,忽觉耳边炸开一道巨响。
时庄主回来了。
他听闻时淮归来的消息,却不比时夫人慈母心肠,而是又气又怒,开口就是一句:“孽子还敢回来!”
声音落在时淮耳边,时夫人的面色同时变化。
她握住时淮的手,安慰:“小淮,你莫怕。你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他只是……”
话音未落,外间传来兵刃相撞的声音。
时夫人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她目露惊疑,看向房门外。时庄主的身影,时夫人一看便知。可另一个,正在与时庄主交战的人,却让时夫人的面色越来越古怪。
她迟疑:“那是……”
时淮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是师兄!”
说着,他往外去,想要拦下父亲与师兄的争斗。
时夫人“呀”了一声,面上露出许多困惑。
再说屋外。时庄主进院门的时候,手上提着剑。他抱着“教训孽子”的心情来,没成想,一进门,先被另一把剑挡住。
两把剑撞在一起,发出清越鸣音。时庄主虎口发麻,心中不知是惊是喜:孽子在外那么久,还有这样的功力,想来是没受什么大伤。这是好事,不过,知道消息的人得远远送走,全部封口。
正想着,就听到一道清冷嗓音:“师父。”
时庄主瞳仁一缩,惊愕地抬眼,与谢砚雪相对。
归来路上,他只听到旁人说时淮归来。其他的话,却没听太多。
并不知晓“小少爷回来了,好好的”之后,还有一句“大少爷也回来了,原来当初真的是冤枉了小少爷”。
不过当下,电光石火的工夫,时庄主脑子“嗡”的一声,又想起了儿子当初声嘶力竭喊出的话。
“那分明不是师兄!你们为什么认不出来?!”
“冒牌货从我师兄身体里滚出去!滚出去!”
“师兄——”
时庄主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虎眼含泪,喝了一个“好”字,再度挥剑。这次,不再是怒意腾腾,而是带上检校意味。
眼见大徒弟功力不减,甚至更胜从前。时庄主一方面是高兴,另一方面,也有了更多忧虑。
他是老`江湖了,对一些事,远比谢砚雪、时淮敏感。如果儿子从一开始就是对的,那往后种种,都象征着“阴谋”。
如今时淮出门,外间两人恰好相继停下。时淮脚步不停,直接往谢砚雪所在冲去。
谢砚雪的手臂被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