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每人每天能转十次?”
“没错。”
“童叟无欺?”
“没错。”
连续四个“没错”,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卖拨浪鼓的懊恼地一拍脑门,疯了!真是疯了!
“喂,你识数吗?”李金桂用扇子指着那一袋银子,傲慢道:“你知道七十两能换多少个铜板吗?”
“知道,七万文。”棠越平静道。
“你知道七万文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我很清楚。”棠越说道。
七万文,意味着能转三万五千次转盘,意味着能在县中心买一套宅子,意味着白梨书院将近一年半的束脩,意味着陈家包括医药费和纸笔费的好几年花销……
有了这七万文,她可以不用再起早贪黑地熬糖卖糖人;她可以买十几亩上等田、雇两个农夫帮忙耕作,做一个殷实富足不愁吃喝的小富农;她还可以盘下一间小店铺,雇两个学徒卖糖画,当一个每天躺在桂花树下假寐的小老板……
七万文,是一笔很大很大的财富,意味着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比现在好。
“小爷给你机会再选一次。”李金桂倨傲道。
“卖糖的,这可是七万文!你卖一辈子的糖都赚不到!还不快快跪下来叩谢小少爷的大恩大德!”李金桂的狗腿家丁恶声恶气道。
“糖大姐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卖拨浪鼓的挤眉弄眼,拼命暗示棠越赶快答应。
“我考虑好了——不卖。”棠越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下了,就一定要遵守。”
“你傻是不是?两文与七万文这还用得着选?!”狗腿家丁大喝道,若换了他,早就抱着钱袋子跪下磕头了!
“有些东西比七万文更值钱。”
“糖大姐,拒绝了这桩买卖,令郎的求学之路怕是要坎坷不少。”王川开口道。
“王书生,我识的字不多,但我知道一个典故叫‘曾子杀彘’。我希望我的儿子小才能成长成顶天立地的好人才。人才人才,人在前,才在后。在成‘才’之前,我希望他能成‘人’,一个言而有信、忠孝节义的好人。”
“今天我若是为了区区七万文钱出卖自己的原则底线;明天,我的儿子说不定会有样学样,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道德良知。我希望他做一个好人,那么,相对应的,我也要先做一个好人。”棠越笑着,脸上仿佛泛着淡淡的光芒,就像一个勇敢又慈爱的好母亲,用柔软粗糙的双手为孩子撑起了一片光明的天空,她粗俗无礼,她目不识丁,但她对孩子的爱,与礼仪、与学识、与其他任何一切都无关。
王川看了棠越好一会儿,忽然拱手俯身,在众人的惊呼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糖大姐微言大义,晚生受教。”
晚生,是谦辞,是读书人后辈对前辈自谦之称。王川这是认为,糖大姐这么一个低贱的小商贩,心性品行,足以当他的前辈先生。
“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不识字的粗妇怎么担得起!”棠越连忙伸手去扶王川。
李金桂在旁翻了个白眼,“丢脸!”
王川顺着棠越的力道直起身,瞪了李金桂一眼,“朽木不可雕也!”转头面对棠越,王川和风细雨,递过二十个铜板:“糖大姐,我要转转盘,十次。”
“要转也是我先转!”李金桂眼睛一斜,两个家丁挤走王川立刻站到了转盘之前。“先来后到,穷书生,后边排去。”
王川冷哼一声,心中有气,但在棠越这个伟大的母亲摊前不与李金桂这暴发户计较。一甩袖,排到了家丁之后。
围观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挤到王川身后乱糟糟地排起队来——他们可听清楚了,两个铜板转一次!转到什么拿什么!
两个铜板,不过就是一个包子钱!十次也不过二十个铜板,换这么一座仙宫似的园林,不亏!
“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