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一路上放眼望去都是忙忙碌碌的百姓,金黄的麦穗沉甸甸挂在梢头,这是一年辛勤劳作的结晶。
离饿殍遍地的大//饥荒不过才过去了短短十年,光景已经焕然一新,很难想象十年前金黄的麦地里一丝绿意都无,痛苦和绝望笼罩着这片大地。
快到濯阳郡府城的时候,鱼娘吩咐车夫离开官道往一个小镇上走,用惆怅和怀念的语气对沈思安道:“十年前经过这里时,我们险些被镇上的百姓绑架,若非一个老婆婆心善通风报信,可能我当时就没命了。”
车轮子转个不停,顺着鱼娘所指的方向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镇上的门大开着,几个小娃娃绕着木门嬉戏。
见有马车来,一个扎冲天辫的小娃娃扯着嗓子喊道:“大爷爷,有客人来了!”
然后飞快跑到马车旁,嘻嘻笑笑用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趴在车窗上的鱼娘,学着大人的模样道:“你是要住店还是吃饭啊?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鱼娘吩咐小厮先停一下,从随身的行李中抓了一把蜜饯,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逗他:“什么都有又有哪些?”
小娃娃歪着头数着手指,“有炊饼和鸡蛋,还有,还有,大鱼!”
一个十来岁黑瘦黑瘦的少年从镇子里出来,见小娃娃缠着鱼娘不肯离开,黑着脸喊他:“不许对客人没规矩!不然我告诉大爷爷,你就没糖吃了。”
小娃娃显然是怕这个少年的,瑟缩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鱼娘好几眼,然后离鱼娘远了几步。
鱼娘上前拉住了小娃娃,塞给了几颗蜜饯,笑眯眯道:“拿去吃吧。”
小娃娃怔怔地看着鱼娘,嘴角的口水流出来了都没发现。
少年很有眼色,见鱼娘没有生气,不再训斥小娃娃,只吩咐他去一边玩去。
鱼娘跟在少年后面进了楼家坡,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漆黑、紧张的夜晚,再回过神来,路上是嬉笑打闹的小娃娃,绿荫大树下坐着绣花纺纱的妇女,一派其乐融融。她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很是有些得意道:“我叫楼忍冬,忍冬是一种能耐严寒的草药,奶奶说这是一位贵客给我取的。”
一股莫名的感动涌入心间,鱼娘不自觉用一种很慈爱的目光看着忍冬,谁能想到十年前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婴孩能长得如此健康,时间真是一把最好的刀,把每个人都塑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样子。
离开了楼家坡后,鱼娘和沈思安又去了濯阳郡的府城,宽阔的护城河一如既往地幽深,厚重的城墙巍峨挺立,城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行人的脸上再没有曾经的绝望和麻木。
一个小孩子不小心跌倒了,路过的行人立刻把他扶起来,叮嘱孩子的父母以后多加小心,别让孩子被人贩子拐跑了。
从府城继续往北,农人忙着收割庄稼,行商忙着运送货物,大地生机勃勃。
经过付家沟时,鱼娘和沈思安下车步行入村,刚进村子便看到一个瘸腿的汉子牵着一个小娃娃的手往村子外走,经过鱼娘身边时友好地笑了笑。
“大娃,再不听话今晚你娘回来我准让她揍你。”
“外公,你说错了,我娘才不会揍我。”
“嘿,你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了……”
风中飘荡着祖孙俩拌嘴的声音,鱼娘收回视线,挽着沈思安的胳膊,“走吧,再晃悠下去咱们就该露宿荒村了。”
沈思安转而牵住鱼娘的手,问她:“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鱼娘摇摇头,“没有了,该看的都看了,该见的人都见了。
“到了京城,咱们开一家医馆好不好,我要做京城第一女大夫。”沈思安道:“开医馆没问题,可你做不了第一了,京城里已经有一家女大夫开的医馆了。”
鱼娘甜蜜地笑了,多好,她做不成第一了。沈思安道:“开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