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外, 大雨接连不断,从早到晚一直下个昏天黑地。
单薄破旧的衣服并不能遮风挡雨,灾民们蜷缩身子, 浑身湿透, 树上的叶子都被薅光了, 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推着板车的人还好一些, 勉强可以躲在板车下躲躲雨,没有板车的只能抱头坐在泥地里,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
自昨日开始下雨,城门便再也没有开过, 施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灾民又冷又饿, 原本下雨的喜悦,都变成了满腔的苦楚和悲痛。
护城河的水原本干涸了不少,这两天的大雨一下, 顿时溢满了。
宽阔的护城河一边是巍峨的城墙,一边是逃难的灾民,横亘在两者之间,像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一个高瘦的灾民在护城河外冒雨走来走去, 希望能看到城门打开,但他的等待注定徒劳无功。
他垂头丧气回到自家的板车前,对躲在板车下避雨的妻儿说道:“不行, 这城门不开, 咱们进不去。”
板车上有缝隙,虽能避一避, 却依旧会有雨水顺着缝隙落下来。
一个年轻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 脸上涕泗横流, 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她手足无措,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小宝的额头烫的吓人,再不找大夫看一看就要没命了。”
雨水把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他不敢挤到板车底下,怕把妻儿的身体都给沾湿了。
男人站在雨中,胡子拉碴,雨水顺着胡子一直往下流,他眉头紧锁,背不自觉弯了,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的喘不过气。
男人双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我再想想办法,你让我再想想办法。”
妇人呜咽一声,声嘶力竭道:“能有什么办法,你是能让小宝进城还是能请来大夫?我的小宝,好不容易走到府城,这是上天不给他活路。”
年幼的孩子躺在母亲怀里,脸烧的通红,难受的小声哼哼,妇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泪直往下流。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解开身上的衣服,张开双手撑起来,替他的老娘遮挡风雨。
因为一路上乞讨,男子的身上饿的皮包骨,根根骨头分明。
他娘都头发花白,眼睛看不见了,耳朵还有些聋,雨声一大,听什么都有些聋。
他娘颤歪歪的声音透过雨水传过来:“山子啊,你别举着那破布了,不管用,别叫雨再把你给淋坏了。”
中年男子倔强地一动不动,“娘,没事,我年轻,这点雨对我来说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娘哭着拍大腿,“都是我没用,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早进城了,老天爷不长眼,让咱们全家都死绝了,偏不收我老婆子的命。”
中年男子冻的咬紧牙关,“娘,你说这些干嘛?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一路上都没把你丢下去,现在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只是,他闭上眼,却想到了路上饿死的妻儿,难道拼命走到府城,也逃不开死路一条吗?
一个老头和老妻倚在大树下,期望这棵大树的枝桠能为他们挡一挡风雨。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老头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幸好他们家离府城近,他和老妻才能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府城。
府城施粥的时候,他也抢不过别人,只能慢慢排在最后面,喝上一口清亮的白粥。
就靠着这白粥,他和老妻勉强苟延残喘到今天。
雨一直不停,他冻的浑身发抖,老头怕自己睡过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于是推了推身边的老妻,喊她:“老婆子,咱俩说会子话吧?”
雨声掩盖了老头的喊声,他怕老妻听不见,费力地趴到老妻耳边,又说了一遍。
老妻仍是一动不动。
老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