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发烧的缘故, 乔衡明明已经困极了,但始终难以入眠。
正是更阑人静的时候,他再次推开客房的窗, 向外面看去, 街道上退去了白日里的喧嚣热闹, 归于一片冷寂。溶溶月光铺满屋顶房瓦, 又流溢到他搭在窗沿的手指上。
金柝在睡觉前喝了点茶,睡到一半又精神抖擞地醒了过来。在投到室内的皎皎月辉下, 他看到室内另外那张床上没有躺着人。他侧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窗前站着。
他正要问一问乔哥怎么没睡,但他刚一醒, 乔衡就发现了, 金柝听到窗前那道背对着他的人影说:“阿斗,你继续睡。”
金柝已经有经验了,乔衡一般只称他为“金柝”, 当对方叫他“阿斗”时,往往就代表着对方心情不佳,或是有事情不容他反驳。而刚才乔哥直接叫他“阿斗”,他就知道乔哥是在让自己不用多管他。
他两只手扒着被沿, 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被子外边,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老实听话地赶紧去睡觉。但是乔哥他也没睡……
大概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可是乔哥什么都不说。
他歪着头看着乔衡。
窗外是一片浓重的夜色, 金柝不知道对方究竟在看些什么。
是在赏月吗?看起来不像。若是白日,还能看到远方伏卧在天际的黛色山影,现在的话, 除了街道上高低错落的屋檐,大概什么也看不分明了。
乔衡于他而言亦师亦兄,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了解对方。
在金柝没离开刁峰村之前,他只知道乔衡才气过人,身负武艺,但究竟好到什么地步、高到什么境界他一无所知。
待离开那个小小的村子,接触到村外繁华的世界后,他对此的认知才真正的清晰明确起来。
他不知道,乔衡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绝妙的武艺。他曾经问过,但是乔衡没有回答他。
他日夜跟在他身边,所以金柝很清楚,对方这一身学识其实与村子里的那些夫子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自己来自北直隶,也的确说得一口好官话,但实际上,金柝早就发现了,离开刁峰村后这一路走来的日子里,不管前往那里,只要对方有心,无论何地的方言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
乔衡的过往在金柝眼里,形如一团迷雾。
他想要亲近对方,却总有种咫尺天涯的疏离感。就仿佛他于刁峰村只是一个过客,他来到这不过是为了走一个过场。
金柝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翻起身来,开口道:“乔哥?”
乔衡道:“嗯?”这声极轻,尾音几不可查的没入了夜色中。
金柝带点兴奋地问:“乔哥,我以后叫你‘阿兄’!村子里都是这样称呼自家兄长的!”他为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好主意而感到开心不已,去掉姓氏后,这样称呼起来就显得亲昵多了,就像是亲兄长一样。
乔衡没觉得这两个称呼有什么不同的,就说:“怎样都行。”
金柝得到满意的回答,有些怕他反悔,就极其麻利地躺好盖上被子,主动说道:“阿兄晚安,我先睡了!”
……
乔衡在客栈里又歇了几日,低烧反反复复,始终未能完全退下。他对于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心知肚明,多半还是与摧心掌带来的伤势有关。
虽说未能完全退烧,但休息了这么多日,乔衡已重新养足了精神,足以赶路前往京城了。
金柝的意思是不妨再休息几天,等身体彻底好了再上路也不迟。乔衡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若是就这么留在客栈里,要想彻底养好病,大概是遥遥无期了。
既然乔衡都这样决定了,金柝也只好闷闷不乐地依了他的意思。
他担心乔衡的病情再次加重,但又帮不上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平日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