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不轻不重地握了两下,右手手指蜷缩了一下。
到了室内,丘处机在木椅上坐下。他说:“你也坐,我给你把把脉。”
乔衡在丘处机身侧坐下,两张木椅间隔着一张摆放茶盏的高脚小方桌。他把手腕放在桌面上,丘处机把手覆上。
在王重阳的教导之下,全真七子人人会医。莫看丘处机脾气暴躁,但他的医术本领在全真教内当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更著有《摄生消息论》一书。但他怕自己关心则乱,又心知自己所炼武功不适清修,这才让乔衡跟着马钰。
丘处机一搭上手指就觉得不对,他直接握起乔衡的手腕,两道真气灌入其中,察觉里面隐隐的经脉堵塞之意,他又惊又怒道:“你这是怎么了?!”
乔衡自知瞒不过师父,如实道来:“弟子一时大意,在太湖附近被段天德抓住。段天德欲废掉弟子,弟子不慎受了点暗伤。”
“段天德……”
丘处机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间,不禁浑身一震。
他哪会忘记这人!此人受了完颜洪烈指使,正是害得郭啸天、杨铁心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忘却此事。
丘处机一边听着乔衡讲的太湖上与归云庄里发生的事,一边输入内力检查着他这个徒弟的两只手腕,然后又耐下性子却仍旧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为他把脉。
同时,脑海中又不自觉的回想起,之前他这个徒弟练剑时,手中剑脱手而落的场景。
他刚才还训斥了他一句,也不知徒弟他那时心里什么滋味,可他又真的做不到扯下脸皮向徒弟道歉。
“那段天德……”丘处机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丘处机也拿捏不好自家弟子对段天德这人是个什么心思,是恨?是怨?可是他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一派冷静,毫无怨怼起伏。可他若是不恨段天德,恨得会是谁?完颜洪烈还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的设想,如果当年他没有路过牛家村,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种种了。而今,杨兄唯一的儿子,他与马钰悉心呵护、宠爱着的徒弟,也栽在了段天德手里。
这一切,是完颜洪烈的错误,同样也是段天德这个小人的错误,然而……也更是自己的错误。
他就不明白了,如果上天要报应,也该落在完颜洪烈头上,就算落在自己身上也好,为何偏要落在无辜人身上。
紧跟着,他又想到,如果这个徒弟与杨铁心父子相认的那个晚上,他当时能拦住徒弟的离开,决意与他同行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末了,丘处机只是问了一句:“他是真的死了?”
“弟子亲眼所见。”
丘处机面色沉沉,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收回了搭脉的手,问:“说说手腕的感觉。”
乔衡揉了揉手腕:“平时无事,只是偶尔会酸胀无力,阴天下雨时感觉尤甚。”
丘处机太清楚一双手对于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古到今,这世上出现过双腿尽断却名扬天下的高手,但有人听说过不能用双手的一流高手吗?至少丘处机没听说过。
即使乔衡的双腕还没伤到这种地步,也不由得丘处机不紧张。
丘处机说:“这武先不比了,我跟七怪说说,再拖个几月也无妨,先回全真教找你大师伯。”
马钰尤擅针灸之道,前不久更是刚写了一篇《天星十二穴治杂病歌》。在丘处机看来,大师兄比他更擅长治疗这种暗伤。
听到他这话,乔衡失神了一瞬。
他明白师父的好意,无论是江南七怪、丘处机,还是郭靖也都等得起这几个月,但是……他等不起这时间,即使只是几个月,他也不敢等。
他现在只想着快点比完武,好回去拿到《先天功》,至于再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在乎了。只要这双手腕能熬得过与郭靖的比武,最后就算废了,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