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王子胜于任上不得擅离,傅夫人却着实惦念,到底还是赶了回来。前日才到的府上,不过歇了小半日便过来这边帮忙,却叫牛夫人心里好一番过意不去,还是傅夫人劝她:“嫂子何必这样客气?到如今我也没个一儿半女的,玚儿便跟我亲生的一样。他的大日子,我怎好不回来帮衬一二?嫂子快别这样,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只管说。您也别太操劳了,咱们都是有岁数的人了,仔细伤了身子。”
牛夫人听了好生欣慰,再三谢过了傅夫人才好了。
今日原是托傅夫人在前头招待宾客,预备是辰时才过来,不想傅夫人不肯,一定要看着王玚拜祭祖先,“这也是咱们一家子的大事,瞧见这个,纵是我不能了,也安心。”
这个王玚却不知情,是以见着了傅夫人还诧异,忙也上来问好,“叔母这般早便过来了?”
傅夫人笑着点头,又拉着手好一番问候,才叫他过去了。
王玚这里祭祖却不是什么繁琐的,照年下祭祖的仪程来就是,往年不知做过多少回,纵使不是主祭,也看着王子滕做过。都是有数儿的东西,不过将祭文换了一篇,王玚照着念了就完了。
他也不愿多在这里费什么神,便上前见过几位族老,拱手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劳烦几位族老这样早过来,咱们便开始罢?”
族老里头有一位便是凤姐之父,同王子滕他们一辈儿的,名唤子肍。
如今也就是他年岁最长,除了几个老得动不得了的,王子滕不在,一众族老也都以他为首。才托了人费了不少的银钱才调回京里养老——王子滕经了早前王仁之事,跟他闹得不大好看,慢慢便淡下来,是再不肯帮忙的了。
他看着王玚身材颀长,龙章凤姿的,眼神就有些复杂,勉强笑了笑,又道:“不眨眼间就这样大了,我还想着是早年那样儿,跟个小猫儿似的,那娇弱的……”
牛夫人听了不快,正待张嘴反驳,就听王玚淡淡道:“伯父许是年纪大了,越发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仁表兄长我几岁,还不曾入仕罢?我才从礼部出来,手底下倒是有个缺儿。”
王子肍听了虽愣怔了下子,可也来不及细想,只当王玚今日用得着他,不敢同自己这个伯父叫板——王仁老大的人了,镇日只知斗鸡走狗,狎妓取乐,已成了他的心病,便忙问道:“却是个什么职位?”
牛夫人也当时如此,便有些难受,微微蹙眉想劝,谁知身侧傅夫人悄悄拉住了,低声道:“嫂子只管看着,玚儿哪儿是好招惹的?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就听王玚笑了几声,道:“礼部能有什么好缺儿不过是近日鞑靼来了,场面事儿多起来。几位侍郎想起来同我说还缺几个典制、祠祭上的大使,问可有什么推荐的人来……”
边儿上其余诸人神色各异,有几个心里便暗暗盘算起来,又有些瞧不起王玚——这性子未免太软了些!
他还不曾说完,王子肍先喜气洋洋起来,忙截断了话道:“祠祭上不大好,我看着就是典制,又轻省又体面。”
“就是大使不过是未入流的……”王子肍自觉有脸面,便有些贪心不足起来,故意作态捋须,摇头道,“若说你兄长也是这般年纪了,弄一个未入流的官儿来,也算不得官儿了。你小他几岁,如今便已是正四品……”
他故意不说完,只是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来。
牛夫人恨的牙痒痒,王玚却是云淡风轻的,缓缓道:“我也觉着不妥。”
王子肍脸上才见喜意,就听王玚紧接着又道:“典制如何能行,叫我看着,精膳司才合适,不然岂不白辜负了伯父的好名字!”(肍字,意为干肉酱)
“子承父业,就是表兄也唯有在这吃喝上头才是得心应手的。”
他说着也不管王子肍面色如何涨红,径自一甩袍袖,便往祠堂里头进去。
牛夫人傅夫人俱是忍笑不止,傅夫人